白妈妈不舍得走，白戚拦都拦不住要给他收拾房子，可能在妈妈的眼里，孩子总不会照顾自己，白妈妈非不听，拿着吸尘器给他打扫了一遍屋子。见他别的都还算收拾的整齐，知道他一个人住着还会打理房间，终于能放心一些了。

    “我去接你爸了。”白妈妈依依不舍道，儿子同丈夫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纵使之前有过矛盾，可她不是那般不讲理的母亲，要不然也不会背着丈夫偷偷和儿子保持联络。可是白爸爸如今心脏不好，上回她只是提起白戚，白爸爸就气地吃了药才缓过来。她再也不敢提了，可儿子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若是不见，等儿子回了国，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白妈妈心里头知道，她丈夫其实惦记着白戚，要不然也不会整宿整宿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可他又死撑着面子不肯低头，白戚其实性子同他爸爸很像，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回头了。要不然这个家也不会七年没有团聚过了。

    “妈，我送送你吧。”白戚找出了钥匙，虽然只有几步路就到学校门口了，他还是想陪着过去。

    “不用，不用，你不是还要看剧本。”

    “你好好加油，我等你把去学校我就过来给你做午饭。”白妈妈想了想说道。

    “你别嫌我干扰你的生活，我太久没见过你了。”白妈妈声音带着啜泣，她那回见了白戚拿到了地址就想过来，可到底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了，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勇气能够站在镇定自若地站在白戚面前。

    所以，过了小半个月，她才第一次上门来。

    白戚当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您天天两头跑，怎么忙得过来，不行，不能麻烦你，我自己会做简单的饭菜。”西兰花配鸡胸肉，很简单的。

    “别拒绝我，我整日里也没别的事做。”白妈妈拉住了他的手，手掌心有薄薄的一层茧，却带着暖意。

    白戚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妈。”他喊了一声，有些哽咽。

    “记得吃晚饭。”白妈妈转过身，下了门前的几步台阶就走了，白戚目送着她远去，还能看见她微微抬起头拭泪的动作。

    白妈妈是一个活得很自律的人，从前在大学里面教天文，从来都是收拾得妥妥贴贴的出门去，可是后来家中出了白戚的事后，她就退了，照顾着身体逐渐变差的丈夫。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保持着从前的习惯，可是不知不觉的变老了。上回在超市里面碰见她的时候，头上有了明显的白发，若不是去染了发色，白戚肯定还以为她和从前一样，是不会老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父母也败在了时光之下，逐步走向了老年呢？白戚看着她远去，突然觉得这七年到底为何要杠着不肯和父母低头？如果再回到从前，他与父母第一次起争执的那一刻，他可能不会再选择激进的方式与父母决裂。不得不说，就是白妈妈离去的这个背影让他前所未有的后悔了起来。

    他在长大，父母却在走向衰老。这让他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仿佛变得更重了。

    又过了两天，他终于熟读了剧本，幸亏剧本用的是挪威第二语言，英语所写。不然他还要被挪威语的剧本，等着哭吧。

    他会挪威语，也是前两年知道父母来挪威定居后自学的。别人都不知道，可他从来都是聪明的人，学习一样新事物也特别快。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放弃了学术的路，而让白父一直耿耿于怀。

    他戴了一副平光眼镜，看着倒像是个大四学长一般往大学走去。大学里头东方各国留学生挺多的，看见他，有些女生纷纷回头观望。

    他无所察觉，一路走向剧院，今年戏剧社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出舞台剧，学校特批了剧院作为他们戏剧社独家使用，所以任何时间里头看到的都是舞台剧的演员，还有场务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