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你在这里啊,你爷爷让你送点水去田里给他喝!”
一个带笑的声音在窗外响起,胡婶提着大大的白茶壶站在院子里,朝屋子里的郭笑喊道。
“哎,这就去!多谢胡婶!”
郭笑脆声回答,懊恼的拍下自己的脑门,急急的往门外冲:
“我忘啦!今天我家插田!我爷爷肯定渴死啦!”
“我冲了一壶大麦茶,就拿那个去吧,别回去了。”
辰晞跟着起身。
自从昱文来过之后,家里时常有小客人到访,有时他们在外面玩,路过这里也会进来讨水喝,辰晞就给小家伙们准备了大麦茶。
“哎呀,辰晞你真好!”
“插田,是什么?晓晓,也要去!”
静静看画册的辰晓忽然望过来。
河边的水田开阔平整,精耕细耙过的泥土隐没在浅浅的水面下,被泛着绿意的田埂,分成大大小小的正方形或长方形;
村人们高挽裤脚,赤足踩在水田里,弯腰一手握着满手的青翠秧苗,一手快速的分出几根,一行行插到泥巴里,纵横距离,棵棵相差无几,好似排列整齐的卫兵;
水田中的绿意越来越多,手里的秧苗越来越少,他们且插且退,待到手中秧苗插尽,看都不看的,随手从身旁捞过一个早已布好的新的秧把(秧苗从秧田中拔出,需用稻草绑成小把,唤秧把),甩去泥水,解开捆扎的稻草,重复之前的动作……
“郭老弟,你甩得是牛劲吗?看弄我一身!”
毛奶奶抹一把脸上的泥水,大声朝前方田里背对着她插得飞快的郭爷爷笑骂道。
郭爷爷闻声扭头,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
“这个,对不住啊,毛姐姐,一时没注意你在后面。”
扶着腰慢慢站好,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把脸,郭爷爷艰难的驼着背走到田埂上,接过孙女递过来的杯子,仰头“咕嘟咕嘟”连喝三大杯,这才舒服的“哈”了一声,满意的点头:
“笑笑今天泡了大麦茶呢,不错。”
“是辰晞泡的!爷爷喜欢,我以后天天泡给您喝!毛奶奶,您也来一杯?”
郭笑大方摇手,笑眯眯的回答,有些心疼的替爷爷捶着腰背。
“笑笑懂事了!郭老弟,你现在享孙女福了哦!”
毛奶奶喝罢茶,继续熟练的插田,灰白的发丝在草帽下飘荡,低哑的话语随风送来。
……
辰晞亦步亦趋的跟在辰晓身后,看他将窄窄的田埂路,走成了探险的乐园;看远处郭笑呆呆的瞧着郭爷爷好一阵,竟然一声不吭的脱鞋下了田,动作不慢的插起秧来!
“爷爷今年六十多了,爸妈不在家,他又不肯种一季,每年都累得什么似的。以前哥哥没出去之前,都要带着我下地帮忙,这几年我变懒了,爷爷也不说我。”
郭笑埋头插秧,语声低低的与田埂上的辰晞说话:
“别看村里都盖了楼房,除去开销,到年底都剩不了什么,还要家里人不生病。要是有读大学的,就更困难了。”
“也有条件好些的,像毛奶奶家,儿女都在外面干得不错,但还是没办法接远程过去,毛奶奶自己也闲不住,说是不干活浑身不舒坦;还有你周大伯,两口子在两个女儿家轮流住,顺便帮忙带孩子,也老说在城市里不习惯……”
“村里老的老,小的小,像我这样的没几个,我除了宅家里还能去哪儿?再说人懒了真是一下都不想动的……”
辰晞看着这样的郭笑,放眼望去是村人忙碌朴实的身影,猫眼融融,暖意遍身:
无法归去,那么,魂穿桃源,她之幸也。
爹爹常说随遇而安,又说顺势而起,现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