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人。窄窄的巷子里,肮脏的地面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因刚下过雨的缘故,有些低洼里还积着昏沉的水,空气之中似乎都有腐烂的气息。
破败的墙垣之下,铺着草堆,草堆之上是浑身恶臭的乞讨之人,歪歪斜斜的木门之下,有七旬的老妪正佝偻着身子搓洗小孩子的衣物,门后坐着破衣烂裤而光着脚的孩子,衣不蔽体的妇女正拿着针线缝补已瞧不出原样的衣物,还有喑哑的声音在巷子深处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那些人充满了好奇,一双双污浊而早已绝望的眼睛就盯着他们看,那是来自于一个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世界的人,穿干净华丽的衣,梳一丝不苟的发,活得如此体面。
哦,除了那年轻公子脸上的伤算不得体面之外。
阿荆的家就在那条巷子的中间,破落的木门似乎一推就倒,这屋子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只有一个狭小简陋的房间,而厨房就与房间连在一起,房间里只摆着一张床与两把长椅,一个破破烂烂的柜子,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宋聊聊想起许燕山曾经说过的话,她想,原来这世间真的这样苦。
老人听见声音,张口问:“是阿荆吗?你今天怎回来的这么早?”
阿荆从阮堂演背上滑下来,单着脚跳到床前,“是我爷爷,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那老人转了转暗沉的眼珠,“是你的朋友吗?”
“嗯。”阿荆点头,又冲着阮堂演几人道,“这是我爷爷,他腿折了,眼睛也不大好使。”似乎想起什么,又要往厨房里跳,阮堂演赶紧捉住他,将他摁到长椅上坐着,忍着怒气道:“你又要去做什么?坐下,我替你看看你的脚。”
阿荆红着脸道:“我想去拿布替你们擦擦椅子,那上面有灰。”
阮堂演蹲在他面前,闻言道:“五昭,去找布擦椅子。”
五昭正要往厨房跑,宋朝朝忙道:“我去。”
阮堂演将阿荆的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要去脱他的鞋子,阿荆下意识的缩了一下,阮堂演捉住他的脚腕不放,沉着脸脱了鞋子,宋聊聊也想上前看看阿荆的伤势,走近却发现今日没有太阳,屋子里本就不向阳,此时更是看不清楚。
她便拿了屋内唯一的照明工具上前道:“怎么样?伤的重吗?”那声音似乎就是靠着阮堂演耳边说的,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他调笑道:“宋姑娘,莫要离我这样近说话,我会受不了。”
宋聊聊顿时感觉脸颊发烫,幸好光线较暗,瞧不真切,她恨恨想,果然是风流子!
阮堂演看了看阿荆的脚,脚趾的确是被踩出了血,他道:“好在不算严重,脚指甲松动了,过几日就好了,只是这几日会有些疼。”说完又让五昭拿了清水过来亲自将那孩子的脚洗干净,宋聊聊就在旁边看着,看他细长的手指抚过阿荆的脚丫,面上表情丝毫没有嫌弃,这个人,与传言中似乎不大一样。
“你晚上睡哪儿?”阮堂演问。
“地、地上。”
“地上潮气那么重,你一个小孩儿如何受得了?”阮堂演皱眉,宋朝朝不知道在厨房里与五昭干什么,闻言出来道:“阿荆,我让人给你送张床来好不好?”
阿荆低着头,揪着衣服,“没、没地方放。”
是呀,这样小的一间屋,站几个人都嫌挤得慌,又哪里有地方可以放下另一张床呢?
在阿荆屋里待了一会儿,几人便告辞离去。临走时,宋聊聊将自己与宋朝朝身上的碎银子都拿给了阿荆,“若是脚过几日还是疼,一定要去找大夫处理伤口。”
阿荆伸手接过,“谢谢宋姐姐。”
五昭也将自己买的吃食都给了阿荆,“你多吃点,要长得像我这么高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