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什么人敢来找麻烦的。……又添了几位活不下去的孤儿寡母,名册都递到府里去了……挣的钱也尽够花,竟不能再好的。”
顾瑟心里有了数,又说了几句话,才作别出来,众人又簇拥着送她上车。
这样的善堂,从她随顾九识来开原的当年秋天开始,这几年里陆陆续续地已经办了十几个,专为庇护孤寡无依的老、中、青年女子,随个人身体条件,授些编器、绣花、描样、乃至淘制胭脂、染造花笺之类的工作来供养自己,有数术天分的,还会被教导算术、盘账——这样的适龄女孩儿,往往很快就会被殷实之家聘走。又有收留男女孩童的义学,和一些其他安置手段,三、四年下来,竟已不知惠及到开原府的多少孤苦百姓。
也难怪不知道有多少豪吏、乡绅想要她父女死。
顾瑟上了车,颇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
忠良里善堂已经是她今天要走的最后一处,越惊吾驾车极稳且快,不多时就从城北回到了城东的宅子里。
因为带着年少的女儿在任上,顾九识在东大街上赁了座四进的宅子,自己平日里只在第二进起居,第三进全留给顾瑟居住。
顾瑟到家的时候,顾九识还没有回。垂花门里头停了一驾有些眼生的马车,两个身形彪壮的武士守在边上,另有一个在门口同管事顾满春说话。
越惊吾驾着车一进门,顾满春就撇下那人迎了上来,道:“姑娘回的正好。京里送了东西来,须得姑娘来验看才是。”
顾瑟“哦”了一声,笑问道:“祖母和娘亲上个月不是才送了一车东西来,怎么这样快又来?都带了什么,可有单子?”
顾满春却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府里送来的。”他哎了一声,道:“您看看就知道了。”
这样两句话的工夫,先头和顾满春说话的那个人已经跟了过来,拜道:“属下参见左卫将军。”
越惊吾颔首,向顾瑟道:“瑟姊,交给我就是了。”
顾瑟就看了那人一眼,对顾满春道:“辛苦满春叔了,后头的事给小越处置就是了。”
又同越惊吾点了点头,带着闻音和闻藤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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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瑟盥洗过后,换了在家的衣裳,越惊吾才进了门。
他怀里抱着两个不一般大小的木盒子,放在桌上,知云给他倒了水,被他一口喝了,自己拿过壶又倒了一杯。
顾瑟笑弯了眼,道:“慢些,慢些,怎么就这样的渴。”
越惊吾却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道:“瑟姊,送来的东西我都对过单子了,这里头我却不敢动的,只好你自己来看。”
顾瑟就拿起上头个子小的那个来。那盒子看去是素面木质,但入手极沉,触手冰冰凉凉,隐然生腻,顾瑟端在手里上下看了一回,才看出藏在缝隙里的极隐蔽又精巧的锁扣来。
她笑道:“这是什么?怎么这样的神秘?”
说着拔了头上的钗子,没有理会随之垂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将薄薄的钗尖沿着缝隙挑了进去,左右微微地转动,片刻之后,才听到一声脆响,那盒子被她双手一分,露出里头的几张薄薄的纸来。
顾瑟有些好奇地捡了一张出来。
上头写的是“东至大溪庄,南至白云县,西至榆山,北至官道,共八百二十亩”,另有几行文字、签押,盖着朱印。
竟是一张地契。
顾瑟往下翻了翻,盒子里一叠七、八张,俱都是地契,地亩有大有小,加在一起大约有四五千亩。
顾瑟惊讶地看着越惊吾,道:“这不是……?”
她本来以为是夙延川遣来的人。这几年里,东宫常有东西以越惊吾的名义送到开原府,但都是些纸墨、熏香、衣料之类,日常用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