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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句破了功。

    “对了,我派人送了信给敖戈,我一死,敖戈必反。你早有准备,可以先下手为强。”

    “狄其野!”

    狄其野却低笑起来,转而说起:“我死后,把我烧了。我时间不多,不和你废话,你要是不把我烧了,我就‘保佑’大楚二世而亡。”

    他任性得一次比一次更出格,顾烈终于暴怒:“你怎么不干脆气死我!”

    然而狄其野看向顾烈的眼神近乎怜悯,还带着歉意。

    一直暗暗浮动在空气中的夜息香,不知何时萦绕满室,侵浸顾烈口鼻,悄然缓解了他愈演愈烈的头痛。

    顾烈眼神一凛,扯开外袍,只见削铁如泥的断肠匕早已没入狄其野的胸口,将白衣都染成了红衣。

    满目鲜红。

    “怎么办……你还要再孤零零过四十四年,你得学着,学着找些有意思的事来做”

    狄其野弥留之际,思维都散了,再找不出话来说。

    他忽而想到,以后大概再没有人会喊顾烈的名字了。

    “顾烈”

    “顾烈”

    ……

    近卫依言退守未央宫外,可都已经月上中天,陛下和定国侯还不出来,近卫商量着这不是个办法,最后近卫统领硬着头皮进了宫,在殿外自己通传,却无人应声。

    近卫统领心道不妙,疾步闯进殿中,却吓得肝胆欲裂。

    陛下抱着满身鲜血的定国侯,似乎是昏了过去。定国侯的胸口,分明是陛下随身佩戴的断肠匕。

    “啊————!”

    顾烈从沉睡中醒来,微微皱眉。

    他何时睡着的?

    “陛、陛下。”以为目睹了宫廷惨案的近卫统领抖似筛糠。

    浸透二人衣衫的血液已经凝结,像是把他们粘在一起似的。

    顾烈把身上的玉符摘下,抛到近卫统领面前,声音凉过寒风:“你带人,把柳氏与皇子请去冷宫。”

    *

    大楚五年,定国侯狄其野亡于未央宫,死因不明,且为火葬。战马无双绝食殉主,陛下命人厚葬于帝陵旁。

    姜扬本在信州办事,突闻噩耗,匆匆赶回都城,路上又听说陛下把王后关了冷宫。他披星戴月赶路,在城门下钥前进了都城,等到陛下召他进宫时,已是深夜。

    碎雪细细密密地从天洒下,慢慢在地上积成糖粉似的浅浅一层。

    陛下瘦了,还是不苟言笑的帝王模样,却莫名让姜扬觉得陛下比先前更沉默。陛下带他走到冷宫,一路上悄无声息,宫内亮着烛火,殿内也有炭火暖意,柳王后正在教导皇子念诗。

    女子温柔地提示:“这句爹爹在雷州所作,因心系被蛮楚侵占的荆州而伤怀,却不得不假意向蛮楚示好。”

    稚嫩童声在片刻后背出:“妾思顾郎不能寐,梦魂南渡,缱倦纪南城。”

    女子夸赞:“好孩子。”

    姜扬整个五脏六腑先是怒火燎灼,再是冰寒刺骨。

    “陛下,”回到未央宫,姜扬看着这个自己从十七岁看大的孩子,伏地一拜,不知说什么是好。

    顾烈恍若未闻,令侍人将证物端来。

    那是柳王后每季亲手做的梅子蜜饯,梅子清洗晾干,用蜜糖慢慢浸渍,加了甘草等中草香料,说是有缓解头痛的功效,御医验过都说无毒。

    今年细查,才发觉蜜糖浸渍时,混入了份量极少的罂_粟壳。使人在食用时,不至于察觉成瘾,天长日久,却能加剧头痛。

    “姜扬,”顾烈看着案上的断肠匕,轻轻笑了笑,“原来罂_粟,又名断肠草。”

    姜扬霎时泣不成声。

    大楚帝王,何至于命苦若此,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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