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允天离开,陆哲心情就一直奇差。
他臭着张脸紧盯邹逸,目光灼灼,手中折扇险些被捏出一个拇指型的凹槽。
邹逸心头也苦,心道唐允天那玩意儿干什么不好,拉拢十一和十三也成啊,拉拢他?
他去能干什么?
说大佬我夜观天命,发现您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不如我给您探一处风水上佳的好穴?
这不是找死嘛。
陆哲眼神幽幽的,仿佛饿狼,看得邹逸心里发毛。
他晃悠悠走到邹逸身边,抬手时轻微的气流拂过邹逸后颈。
后颈属于一个人身体的致命区,常人被触及时难免会有点轻微的排斥反应。所以陆哲一探手,邹逸就忍不住想抖,他侧身想躲开,却被陆哲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了回来。
二人有着恰到好处的身高差,陆哲在邹逸后颈轻轻拍打,又捏了两下。
邹逸缩脖子,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旖旎回忆一股脑往外冒泡。
陆哲俯身贴近青年赤红的耳朵,轻声说:“小子,我还没看出来,你很有祸水的潜质啊。”
“你知道被我皇兄看上的东西,后来都怎样了吗?”
陆哲宽厚的手掌干燥温暖,被揉捏后颈时邹逸只觉得一阵阵电流贯穿全身,掀起一片酥麻。
邹逸努力集中精神,递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还能怎么样?
铜雀春深锁二乔?
陆哲诡谲一笑,手指并拢,在颈侧狠狠划过。
赫然是个割喉的手势。
邹逸:“……”
他有点难以置信,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我不骗你。”陆哲徐徐说道。
他长睫微垂,眼帘轻阖,挡住墨色双眸中骤然翻涌的幽光。
那年京城飘雪,飞雪似杨花。
银装素裹,琼枝玉叶,寒梅未争春。
宫宴上,父皇赏下一只短尾雪兔。
兔子毛色洁白,通体柔软,灵动的眼眸闪动如黑曜石,长耳扑簌抖动,状似软弱无害,短腿发力,亦有蹬鹰之势。
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养了几天,少年陆哲发现那小兔仿佛成了精,能听懂一些简单指令,会耍滑偷懒,见风使舵,十分聪慧。闲来无事,他将兔子抱在膝上,一人一兔一起在雪地里晒太阳,日光不凛不烈,他拂过掌间柔软的短毛。
心田不知不觉就柔软了起来,仿佛睡梦中亦有阳光和煦,一人卧在草地上,脑袋枕在他膝头,碎发随呼吸轻轻颤动,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颈。
皇兄就是这时前来讨要兔子的。
少年私心作祟,不想交换,遂在皇兄面前将兔子好一通指责,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兔子养起来贼麻烦,这种苦小弟来受就好。
皇兄当时也没多说什么。
但仅仅半日后,少年兴冲冲再去寻那雪兔,却只见茫茫白雪上一滩刺目的红!
血珠飞溅,雪兔瞪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灵动的眼眸中一片灰蒙。
皇兄跪在雪地中央,嘶声大笑,形容癫狂——
却有汩汩血泪从他双眸涌出,缓缓淌落碎雪之上。
那一瞬少年胆颤心寒,如堕冰窟。
他不知道对他素来亲厚的皇兄怎得突然发了疯,却听唐允天颤声低笑,喃喃道:“为什么身出同源,我却注定要输给你?”
少年陆哲:“……皇兄?”
少年有点懵。
分明不是这样,分明所有人都更看好皇兄。
他颤抖地想,父皇赏他雪兔,却让皇兄掌兵,清伐武林,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皇兄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低声道:“你这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