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上还残留着余温,恰好可以暖一暖他微凉的指尖,他往甘棠那里靠了靠,小声道“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出门,外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跟我说说”
他眼里有不少血丝,明明喝的是茶,看上去竟像是醉了一般。甘棠认真想了一会儿,表情纠结,最后在沈珩满怀期待的眼神下说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沈珩转着茶杯的手一僵。
他一个不怎么出门的人偶尔都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更何况甘棠日日都在外面,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的一个原因,就是甘棠不想告诉他。
其实数日之前,在阮氏山下,曾发生过一场恶战。
就在冬节前的几天,除了沈氏和甘氏之外,几十家修仙门派联合起来,浩浩荡荡来到了阮氏山下,要求他们交出沈珩,以匡扶正道。
那次阮琤整整三日未归,回来的时候,除了脸色苍白之外,没和沈珩透露一个字,只说自己被一些家务事耽搁了。
当夜阮琤睡得很熟,所以,这恰好给了沈珩一个机会,看到了他后背上斑驳的伤痕,触目惊心,爬满了整个脊背。
别人不知道,可沈珩心知肚明,阮琤的修为,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
一个金丹脆弱得几近碎裂的人,又能有多强的实力
阮氏近千名弟子虽抵住了这次骚乱,最后澹台氏出面,这些门派才退了下去,可这依旧让阮氏元气大伤。百余名弟子身负重伤,老家主更是卧床难行,昏迷了数日才醒,生命垂危。
这也是为何本应在三年之后的家主继任大典,提前到了今日的冬节。
然而不只是阮氏,几日之后,邺州也出了大乱。
同样一批人在阮氏碰了壁之后紧接着转战沈氏,进行了疯狂的打击报复,一干沈氏弟子误入圈套,饱受了数十日的牢狱之苦,回来的时候眼神涣散,精神恍惚,虽修为无妨,却再难战斗,且无法遣送回原籍,只能由沈氏养着。
这场几乎全修真界都参与的战争,究竟是针对谁,傻子都能看出来。
阮氏一日不放人,沈氏一日不归降,这场战争就永无休止的一天。
沈霄素来疼爱他这个儿子,即便知道自己的亲生子因他而死,也没有怪他一分一毫,反而依旧把他当自己的儿子维护和疼爱。可沈霄对他越好,沈氏为他牺牲越大,他的愧疚就越深,深入骨髓。
除却沈霄,阮氏一族也不能忽视,他与阮氏本无亲无故,因为自己是阮琤的道侣才能得到阮氏为他拼尽全力,他再爱阮琤,也无法弥补阮氏的损失。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见他半晌不说话,甘棠也没想出来个原因,只觉得今日的沈珩与往常不太一样,便道“你今天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说两句就不说了。”
沈珩一把掀起被子,跳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毫无征兆地把甘棠的脑袋夹在自己胳膊下面,狠狠蹂躏了一番“我好着呢,你想不想喝酒”
甘棠踹了他一脚“去去去,大冷天的喝什么酒。”
沈珩笑眯眯道“就是这种天气喝酒才有意境,你去拿,我在这等着。”
“为什么我去叫个人给咱俩拿过来不就是了”
沈珩一本正经道“我悄悄在厨房最里面那个不用的灶台底下藏了一壶好酒,他们都不知道,阮琤平日里不让我喝酒,万一被他发现了又要坏事,你就帮我拿拿呗。”
甘棠半信半疑地被他推着往外走,三步一回头“你说的是真的不耍我”
“真的真的,绝对不骗你。”
“万一没有好酒回来揍你”
“好,酒不好喝你打死我都行”
“那你等我”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