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臂被他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侧脸贴着她的手臂,像是怕她会跑。长腿缩成一团,后背弓成一条平整的弧形,是极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他眉头微微皱着,不知梦见了什么。
辛月心间微动,抬手将他眉间抚平后,她不愿马上离开,又轻轻在他脸上勾划。
易宣真是个好看的男人。眉眼精致却又不乏英气;鼻梁挺直;薄唇紧抿。
世人说薄唇的男人最薄情。
他左侧眉头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凹陷,隐藏在眉下,是之前受伤留下的疤痕,很早之前。
辛月突然想到刚才他那些模糊不清的呓语,此时安静下来回想,那一字一字倒都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他一定是想到了清溪镇旁的那个村子,想到江美带着易琦离开,她去送她们,破旧的小平房屋里只有一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易爷爷,他那时一定很怕她会跟着江美她们一起走,所以他追了出来。
他躲在阴影里,看辛月站在阳光下,日头热烈,他心底却一片冰寒。
‘连你也要走,为什么还要救我?’
那个火车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夜晚,她不仅救下了他,也赐予了他牵绊和希望。
尽管微弱,但那是易宣唯一看得见的光亮。
辛月从前很害怕,害怕易宣明明那样瘦小,身体里却藏着那么多阴沉的死气,他沉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关于生的光彩。
他就像绝望的深渊,只有无尽黑暗。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拖下去,无人生还。
后来,害怕逐渐淡去,心疼取而代之。
辛月起初时常会望着易宣发呆,想那个时候,他才只有15岁。
是怎样无边的绝望能让一个15岁的少年一心向死?她无法想象,也不敢轻易询问。
她经历过那种苦境,她不希望因为别人的好奇再度回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她想,易宣应该也是一样。
想着,辛月低下头。
她单手捧着易宣的脸,眼睫低垂,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他额间。
在我们相遇之前你所遭受的苦难,我绝不会再让它们重现。
无论江美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哪怕是为了易琦,我也不会让她伤害你。
“易宣,易宣。”
光,从黑暗中来。白天,由黑夜孕育。
光明与黑暗交织在一起,没有人能将它们分开。
因为他们存在的意义,是证明彼此的存在。
一如昏暗的房间里,凌乱的大床上,辛月眉眼微垂,易宣抱着辛月手臂的姿势虔诚如同信徒在朝拜。
他们彼此相对,紧密不可分割。
破晓前的天光为他们披上圣洁的圣衣,柔软却坚定。
*
辛月答应了带易琦出去玩,七点整,她守时到江美房间门口按门铃。
看见她,江美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
“真来这么早啊。”
“我给你们带了早餐。”辛月视而不见她的脸色,视线越过她落在房间里,“琦琦醒了吗?”
她话音刚落,还穿着睡衣的易琦就跑了出来,“月姐姐、月姐姐!”
“琦琦!”辛月弯腰接住朝她飞奔而来的易琦,笑弯了眼睛。
江美将房门打开更大一些,迎她进来,“你进来坐会儿吧,小祖宗刚起,牙都没刷呢。”
“哦,不了,我到大堂的咖啡厅去等你们吧。”辛月将手上打包好的早餐递给江美,又弯腰对易琦道:“琦琦刷了牙,跟妈妈一起吃了早餐,再下楼来找姐姐,好不好?”
“好!”
大堂咖啡厅,邵凯已经点好了辛月爱喝的拿铁,她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