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睫毛垂连成片。端的是文静样子,下个片刻便说“陆珣不想来这里,您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商量。”
养成反噬的毛小子作罢,还来了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小丫头妄想蹬鼻子上脸
陆京佑犹如看着小毛孩子耍大刀的关公,板着脸不带情感来了句”陆珣死了“
可谓是字字不客气,不怀好意。
“他很健康。”
明明阿汀这样回了,他仍问“快死了”
“他会活很久。”
反击似的,她轻轻但清晰地咬字“他还年轻。”
陆京佑冷笑,疑心陆珣在外头不遗余力地说他年迈。或是这个小姑娘天然灵透,竟然上来便踩准他的命门,一招毙命。
“没死就让他自己来”
他有些动气,近来容易动气。
“陆珣不会来的。”
阿汀坚持“您只能跟我说。”
“你个丫头片子有胆子威胁我”
多少年没被正面顶撞过,除却陆珣这还是头个。两鬓斑白的陆京佑骤然坐直身体,眼神犀利如刀,血淋淋扎进去,再血淋淋抽出来。
他们很像,真的像。
阿汀失神刹那,不松口“您说吧。”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出去”
上了年纪的人威压沉重,说完便挑了根毛笔捏在手里瞎作撇捺,以此压制坏脾气。以免剩下为数不多的年岁被怒火烧光。
阿汀等好半会儿,屋内悄悄无人语。
那么她打破静默“您不说的话,那我说了。希望您以后不要通过任何形式,来找陆珣。”
“你算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厉声斥责“那小子烧了我的账本,是他八辈子赔不起的玩意儿,现在拍拍屁股就想撇清关系想得不错,有本事让他自个儿滚过来给我说。”
阿汀自顾自说下去“他本来没有东西欠您,是您非要把他带回来。现在他不想要您的东西,您欠他的也还清了。如果没有真心把他当成儿子对待”
“说得什么混账话我欠他”
陆京佑怒目以瞪,他并不爱他。
当然还有可能是爱的,只不过这份爱太少太微不足道。毕竟他有那么多孩子,陆珣仅仅是其中来路最不光彩的那个而已。
有点失望,又有点意料之中。
“既然不想好好对他,当初不该带走他。”
小姑娘敛目长睫,低喃道“而且就算用上不好的方式,您还是抓不住他,也困不住他。”
说完她微微鞠躬,转身就走。
两只眼睛清澈见底,最后的那个眼神似埋怨似怜悯。陆京佑活了六十五年,生平仍为见过那样纯粹又矛盾的眼神,犹如迎面的巴掌倾盆的冰块,说不清为什么,他感到恼羞成怒。
被鄙视了,被戳破了。
曾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决策绝不出错的退休老人被质疑了被淡淡的道出所有失误无能。他先是面红耳赤的羞耻,随之而来滚滚的怒,拎起玻璃烟灰缸,几乎能一下要她的命
“让他来”
他猛然站起来颤抖地喊“让他自己来我面前说这些年我给了他多少好玩意儿,我是怎么让他长成这个地步的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拿了我陆家的东西还卖乖他是我陆京佑的儿子,这辈子就该做好”
“他不是你的”
老爷子嗓门浑厚,一路传到楼下去,匆匆而来的陆以景连着徐律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正好撞见阿汀翩然回头,正面杠上怒发冲冠的父亲,以及手头有重量的烟灰缸。
她不畏惧,不退缩。正如老人失去素来的冷静沉稳,她的好脾气不翼而飞,忍无可忍般大声说“你以前不知道他,后来知道他,但你根本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