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兔崽子要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孟先生梗着脖子回道。
“先生,”沐彦卿唤了一声,在孟伯泀抬起头来之后才接着说道:“本来嘛,外界都在说先生您一个秋闱就派出两个关门弟子去参加是想靠人数多取胜,还说您这是给自己上了一个双重保险,只要有一个弟子能考好您就能名利双收,这话说的我听着都难受的很,您老人家能忍?”
孟先生皱了皱眉,眼神直直的看沐彦卿,黑漆漆的,有些吓人,“还说什么了?”
“说我们两个加在一块都比不过王侍郎呗,您不知道前几日我姑父还拿这个事情刺激我来着,虽然我们两家关系不怎么样,到底是亲戚吧,他还能在席上这样说我,外面都不知道已经传成什么样子了,想想我就难受,”沐彦卿似真似假的说道,听阿爹说,他们家先生和沈先生可是师兄弟,这既然是师兄弟虽然关系着实不好,毕竟这十年他都没见那边有人过来拜访过,但是这竞争肯定是有吧,他就不信这样说先生能不在乎。
“放屁,”孟伯泀大喝一声,他罕见的说这么不文雅的话。
“反正这话我是不能忍的,先生放心,阿瑜走了之后,我会连着他的那份儿一起努力,争取捞个解元郎回来,您看怎么样?”沐彦卿看火候差不多了,赶紧表态。
“什么怎么样?你还有脸面问我怎么样,照你现在的水平自然要捞个解元回来,还争取,要是失败了我都不认你这个弟子,”孟先生还是觉得不爽。
“嗯,两月之后您就是解元郎的先生了,”沐彦卿笑着回道。
“你个臭小子,”孟伯泀回过神来,他又被这个小子绕进去了,不过就这样吧,“过来陪我下盘棋。”
“好嘞,”沐彦卿应了一声。
房间并不隔音,里面的对话跪在门口的席瑜听的一清二楚,他想笑,在他的记忆中,沐彦卿很少这样说话,尤其是和长辈,平常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和先生玩闹,彦卿只在一旁笑着看,没想到这次为了他,彦卿竟然在先生面前做了承诺,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可想而知,今后的两个月,彦卿又会把自己绷得紧紧的,然后终日窝在书房之中,他那个人就是那样,一旦立下某个目标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那个目标前进,丝毫都不会懈怠。想到这里,席瑜又有些窝心,眼眶有些涩,他轻轻闭上了眼。
沐彦卿陪着孟先生下棋已经陪了十余年,这十年间,沐彦卿的棋艺提升了很多,现在已经很高超了,和孟先生比也是不相上下,两人对弈输赢五五分,这样一来一盘棋的时间自然就被拉长了,高手过招,每一步棋都是杀机,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这一次他们一盘棋下完用了一个多时辰,棋盘上黑白子龙虎相斗,双方痴缠都是迎难而上,最后沐彦卿的白子更胜一筹。
“外面那个,进来吧,”孟先生把棋子扔在棋盘上,唤了一声。
席瑜推门而进。
沐彦卿把黑白子分开装盒,然后功成身退,不过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孟府的大门口处的柱子旁等着人。
不到一刻钟,席瑜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眼眶有些红。
“今日这事儿谢了,”席瑜笑着说道。
沐彦卿摇了摇头,“席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还是尽快和他说一声。”
席瑜点了点头,说句实话,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说,他知道父亲一定不会阻拦他,甚至可以说在过去的十六年间做任何事情父亲都不曾阻拦他。总之,做的对没有奖励,做错了就要惩罚,但是在定论出来之前,父亲绝对不会扼杀。关于他的追求,父亲更是从来都不指手画脚,只是席瑜自己心里不得劲儿,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现在却要为了一些其他的目的上战场,想想他就替父亲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