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日清晨, 沐彦卿被隔壁院子传来的一阵阵响声惊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转头看向窗外, 因为外面铺着厚雪的原因,现在看起来是亮堂的很, 所以沐彦卿并不确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时辰, 不过肯定是比自己往常醒得早就是了。
逸轩院西厢隔着一道墙就是外面的宅院, 虽然是紧挨着, 不过隔壁的院子大门却是开在旁边的榆钱胡同, 虽只有一墙之隔, 胡同看起来也是紧挨着的,但是宅子的银钱可是天上地下, 根本没有可比性, 榆钱胡同的宅院算是这一片中顶好的了。
听隔壁的动静, 马车辘辘,人声交谈, 应该是在搬东西,沐彦卿来到陈朝这么久, 隔壁都没有住人,让他一度认为隔壁是荒宅,没想到今日这样的天气, 隔壁的主人却来了。
沐彦卿本身是个浅觉的,现在已经完全清醒,再睡过去就很难了, 不过今日他没有立刻起身,双手放在脑袋下,沐彦卿想着这几日沐府发生的事情。
腊八那日,宴席之上沐府三房虽然看似达成了共识,但是严格说起来算是不欢而散,三兄弟之间都算是有所得又有所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受益者,当然失去的这一部分指的是三兄弟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大房二房和三房之间的关系,恐怕再也回不到之前。
至于在财产上,倒是没有这么些弯弯道道,虽然看起来是大房吃亏些,但是后面也被找补回来了。
因为沐世规的让步,所以现在整个沐府宅子算是一分为三,三家各得一份,本来这其中的七成都该由承嗣的沐世规继承,其他二房都得出府另置宅院,大房这边出资补偿就可,别看沐府宅第不大,柳树胡同也是名不见经传,但是在寸金寸土的京城,这座分了四处独立院落的宅子也得近万两银子才能置办下来,这样算下来大房算是损失了几千两。
不过在腊八那日晚上,合福堂那边就送来了两张银票,合计八千两银子,这明明就是多给了的,想也知道这是郑氏觉得亏欠长子,所以在银钱方面是尽可能的给了补偿,而且这其中大部分银子都是从郑氏私库之中出的。虽然席上郑氏说是沐老爷子留下来的,但是老爷子正经了一辈子,又不善经营,哪里弄来这么些银子,严格意义上来讲沐家唯一的能被沐家子嗣继承的就只有沐府这栋宅院,剩下的那些都是都是郑氏的嫁妆,可以任她处置的那种。
从以前的时候,郑氏就是因为攥着这些手下松快的很,出手也大房要不然纪氏也不会因此算计这么些事儿,本来郑氏是想着百年之后再分散给儿女的,现在倒是提前拿出来了,既然都要拿出来了,就不要委屈了大房,因此老太太算是搬空了自己的库房。
但是不管怎么说吧,最后父亲还是妥协了,对于这个结果,沐彦卿并不意外,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沐家三兄弟其他的不说,在孝顺这一方面是没的挑剔。祖父去的早,祖母郑氏一手养大三子一女,这样的情况之下,感情自然是不同的,所以在这些事情有些心软也无可厚非。
不过,沐彦卿是体会不到这种感情的,也不怎么了解情况,作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感,一点也不清楚这种感受是怎样的。前世的那对夫妇留给他的都是伤痛,所以相对的,那时候他心里更多的也是淡漠,想着那对夫妇要是能早早被人逮住把柄就好了,然后最后的最后,他完全见识到了那对父母的底线——为了自己,就是亲生的儿子也能舍弃。
因为这些,沐彦卿并不能理解这些亲人之间的感情,他和沐世规薛氏之间的感情现在也还在懵懂的摸索之中。
而且照沐彦卿看来,现在的沐府还是存在一系列的问题,三家分宗,虽然各自的院子都会隔开,甚至另开门房各走一门,但是整个沐府就这么一点大,低头不见抬头见,二婶本就咋呼的很,三房那边母女也都不是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