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蓬盖上玉珠暴跳,发出持续不断的巨响,花眠安抚着,手掌抚摩着她的头顶,耳中又是一阵炸雷响起。
她的心随之一跳,忙推开了车门,一股携着暴雨的疾风猛扑了过来,花眠身上干净的绢衣瞬时便湿透了,栋兰忙将伞递到花眠手中,她撑开伞骨,跳下了车。
霍珩正在帮人修理帐篷,风雨太大了,他的身上全是泥浆,身后立着陆规河等人,霍珩一边往地上插着木桩子,一边催促他们快些进帐篷里去,“进去”
“将军”
固执的不肯留将军一人淋雨的陆规河,让霍珩额头直暴起青筋来,吼道“进去,将帐篷前右脚压实了,我才好钉桩子,你们是死的么,听不懂我的话”
于是陆规河与班昌烨只得钻进帐中去,依照霍珩所言,将帐篷一角用石头压住。风雨太大,这石头只有一拳大,压不实,霍珩只有用木桩子扎着帐篷,再用石头将削尖的木桩钉入泥里。他的背后都被冷雨浇透了,浑身的水,汗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内里火烫,背部冰凉。沿着鼻梁淌下大滴大滴的水珠,砸落在水涡之中。
头顶忽然多了一片荫蔽,霍珩钉木桩的手顿了顿,猛然回头,花眠撑着伞站在自己近处,伞檐高高地举过了自己的头顶。
霍珩顿时火大了,“你出来做什么回去”
雷雨里人声太小了,花眠只好吼道“将军,你也跟我回马车里去吧,这里帐篷不够用了,你快点儿进来”
霍珩手下利落地嫁给木桩钉入了泥里,拿起剩下的最后一根木桩走到了另一角,花眠却不听话,又跟了上来,霍珩气急,手里用力,连砸了十七八下,终于将木桩子全钉入了厚厚的一层黑泥里,帐篷稳住了。
霍珩一把夺过花眠手里的伞,将伞给她举过头,“回去。”
花眠一看,他的大半身子还露在雨水里,霍珩推了她后背一把,“我全淋湿了,躲不躲都一样,你老实待在里头。”
她只好听话,躲在霍珩撑着的油纸伞下,两人朝着马车奔了回去。
上了车,栋兰水灵的杏眼立时瞪圆了,吓得直往角落里缩去。
花眠要替他找干衣裳换上,霍珩看了眼蜷在角落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姑娘,哂然道“不换了,就这样。”
他要是在车上换了衣服,这没出息的丫头怕是要晕过去了,何况这马车本就不大,三人挤在一处也显得十分逼仄。
大雨夜,也不能将她一个小姑娘逐出马车。
霍珩浑身淌着水,怕弄湿了她们的长椅,自觉溜到了地上。
花眠不肯,柳眉微蹙,“将军,你身上全是水,若不换裳,恐怕要染上风寒的。”
“我心里有数,”霍珩道,“等雨停了,我下车去换。”
“可谁知雨什么时候停。”
霍珩回头,又是一道闪电掣过,将面前的女孩儿的面颊雪肤映得惨白,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全是忧色。
他沉默片刻,却冷静了下来,“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出一会儿便雨停了。”
他虽然语调平静,但这口气却已是心意已决无可置喙的了,花眠自知不能再劝,将衣裳叠好放在了自己腿上。
雨果然去的快,不一会儿,蓬盖上已不再传来瓢泼大雨砸落的声音,霍珩脸色微红,扯过花眠膝上的裳服,走下了马车,他换过衣裳之后,又走了上来,就在车门处靠着车壁躺了一会儿,“你睡吧,明日我让人就近去市集再买一顶帐篷回来。”
花眠点了点头,黑夜里已伸手不见五指,她挨着栋兰也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清早栋兰拉开了车窗,摇醒了熟睡的花眠,“夫人夫人,我瞧见了一道虹”
女孩子对花里胡哨、五光十色的东西总是喜欢的,花眠也瞬间没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