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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起码的, 往红星公社插队的一路上, 她跟同伴没有一个人哭。

    他们先在火车上大合唱, 唱完东方红再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下了火车走水路改坐船,他们也在唱“到农村去, 到边疆去, 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嗓子哑了都不肯停下。

    直到后面下暴雨发洪水,船到了渡口还翻了, 他们才消停下来,乖乖等着红星公社派人来接这波第一批接收的知青。

    “哎,你看, 那边, 是不是有个人趴着。”胡杨左右眼视力20,眼神堪比夜猫子。

    风雨交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都没耽误他趁着闪电的瞬间看清河岸边的状况。

    河水已经漫上岸,刚才搭载他们的船破了个大洞。那人半个身子卡在洞里头,旁边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芦苇几乎要盖住了她的身体。

    “是有个人。”

    天空又闪过一道霹雳, 这回田雨也看清楚了, 她赶紧抬脚招呼胡杨,“快点儿, 咱们把人救回来。别壮志未酬身先死,叫雷给劈没了。”

    三四个胆子大的知青也跟着起身,冒着大雨过去把人拽出破洞。

    谢天谢地,她刚被拽出来, 那船就叫风浪裹着撞上了礁石,碎了个四分五裂。

    余秋脑袋晕晕乎乎,睁开眼,只见天空像泼了浓墨,上面还撕开个大口子,哗啦啦地往下倒水。

    围着她的人七手八脚,跟抬小猪仔似的把她拖到了岸边稍微干燥一点儿的石亭放下。

    说是猪仔,也只有油水少的现在才能养出这么瘦的猪仔。这姑娘虽然个子不小,看着有一米六的样子,但人真是轻的很。

    田雨捏捏自己壮实的胳膊,老怀疑有人家小腿粗了。

    她抓起余秋身上的挎包,从里头翻出学生证来,就着胡杨划亮的火柴勉强辨认出字迹“余秋,第八中学。哎,周卫东,你们八中的。你不是说八中这届你是第一个主动申请下乡的吗屁,人家明显比你手脚快。”

    周卫东从后面露出脸,扯着嗓子喊了句“余秋妈呀,该不会那个余秋吧。”

    田雨不耐烦“哪个余秋啊”

    周卫东的眉毛往上飞“废话,当然是那个让她妈跳忠字舞她不乐意,直接畏罪自杀。她爸污蔑贫下中农生不出孩子,被关牛棚的那位。”

    没想到这姑娘长这样啊。平常在学校里头她老低着头,他见过几次都没看清脸。

    胡杨骂了句“是那些人太过分了。批判可以,为什么非要剃阴阳头,明明她妈是钢琴家,腿脚不便,还硬逼着人家在台上跳舞,简直无聊。”

    至于她父亲,女人生孩子生不下来这种事好像跟是不是贫下中农也没关系。

    田雨也白了周卫东一眼“少说风凉话啦,人家起码下乡比你积极。”

    周卫东不服气“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是要外逃呢。”

    这两年逃港的人又不稀罕,他堂哥在广东插队,听说那里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苦练游泳技术,明面上口号是为了锻炼身体建设祖国,实际上是时刻想着趁边防战士不备,从大海上游到香港去。

    田雨瞪眼“你说什么浑话呢,她要逃港的话,在这儿逃逃进荒山老林当野人吗”

    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经过激烈的争辩之后,最终还是通过集体表态决议接纳他们这位新同伴。

    即使母亲畏罪自杀,父亲是臭老右,但也要给黑五类子女积极投身革命的机会。

    田雨拍着余秋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好好在泥巴地里头多滚滚,扎根农村,用自己的努力洗刷骨头缝里的罪恶。”

    她年纪虽然不大,常年帮着当码头工人父母扛活的手掌却宽厚的很,几下子一拍,差点儿没把余秋给拍散了架。

    余秋却顾不上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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