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上欢声雷动。
响彻云霄的喝彩声环绕在校园里,穿透墙壁游荡在走廊上,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形成一段过于轻快的旋律。
轰焦冻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没有语言,也没有动作,连呼吸的声音都弱不可闻,他甚至怀疑手下的人正在僵化成一具了无生气的石膏像。
轰焦冻不得不加重力气摇了摇她的肩膀:“能听到我说话吗?九护?”
白色的发丝在空气里颤抖了一下,然后她终于抬起了头,一寸一寸,动作僵硬到仿佛能听到脊椎动作的声响。
对上她涣散的双眼,轰焦冻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
失去笑容的九护千命看起来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人,走廊里稀薄的日光在她身周朦胧出一圈虚幻的光环,她狭长下垂的眼尾像是匠人手中加工的珠宝玉石,有一种匠气雕琢的非人精致。
那双失焦的眼睛像蒙尘的磷叶石一样崩裂出脆弱的纹路,细密的汗水从她脸上向下蜿蜒,流淌过纤细的眉弓和秀美的轮廓,退尽血色的肌肤在水汽的笼罩下仿若透明。
好像抬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她的胸膛因为喘息而开始大幅度地起伏了一下。
轰焦冻尝试着在她面前挥手:“你……还好吗?”
千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她的大脑正在尖啸,感官随之出现问题,她像溺水之人一样四肢发凉,视野里的景色忽明忽暗,每一刻都流淌出不同的形状,思维在一片冰凉的混沌里挣扎,汩汩的水声灌满了耳朵,于是外界的声音在传达到鼓膜之前被弹开,她被无形的结界封锁在里面,失去了对外界应有的感知。
地面在摇晃。
啊,不对,是她在摇晃,视野像被吹皱的水面一样晃荡起来,她迟钝地抬头想要寻找震源。
她的眼前蒙着轻薄的乳白色,于是入目的所有景象都朦胧在雾里,她努力地想要分辨充满斑点和波纹的画面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依稀有红与白在视野里柔软地飘动。
她抬起沉重的胳膊。
轰焦冻反应迅速地撤手向后退了一大步。
千命伸出去的手挥了个空,又无力地垂落在身畔。
“抱歉。”轰焦冻有点尴尬地看着她,“我听说……我以为,你想摸我的头。”
“……”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轰焦冻顿了一下,“我帮你去叫常暗同学过来?”
千命总算有了反应。
她一寸寸地地抬起头,失神的双眼逐渐在轰焦冻身上焦距,浓密纤长的睫毛像白孔雀的尾羽一样轻颤,像是终于从雾气满盈的密林回归到日常,那双眼睛开始倒映出尘世的影子。
“轰……君。”她缓缓地眨眼,嘴角溢出破碎的声音,最后表示,“……哦。”
“……”
轰焦冻试图用天然之间的电波解读一下那个“哦”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的千命明显不太正常,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仿佛委屈一样的神色,一点汗水沿着额角滑落到眼尾,像一点晶莹的泪花垂在睫毛上,纤细的声线带着烟水晶一样薄脆的质感,轻轻柔柔地开口:
“……常暗同学不让人摸呀。”
“……”轰焦冻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我帮你冻住他?”
千命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她的哪一根神经,她僵硬地环顾一圈身侧,眼中的雾气逐渐被学校洁白的墙壁所替代,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轰焦冻的身上,仔细盯着他看了半晌,好像在回忆发生过什么,而后她弯起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焦冻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忽然笑起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