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神医为瑾王开了药方后, 许知温便亲自以铜炉煎了药。
轩窗外风霜正寒, 谢淮披着银氅, 单手捧了只盛着药汤的青瓷小碗,提步入了瑾王的房中。
房中燃了薄松香, 轩窗开了一道小缝,溢来缕缕清香。瑾王倚坐在榻上,无言地望窗外的风雪, 神色几分缥缈。
谢淮将药碗放在案前, 便不再多言, 只冷漠地瞧着瑾王, 一副“你爱喝不喝的”模样。
“”
瑾王望着素雪,忽然笑了笑:“雍州从未下过雪。”
谢淮凝了凝眸:“”
瑾王仍未回首,谢淮瞧不清他的神色, 只听得他如玉温雅的声音轻轻响起:“我曾应允过她, 要带她来晋安看雪,可我终究是食言了。”
闻得这一句,谢淮神色微凝, 敛眸不语。只因瑾王话中的这个她, 应当便是谢淮的娘亲, 雍州谢家小姐,谢语诗了。
“雍州是个很好很好的地方。”
瑾王终于回过首来, 笑意中几分释然:“有空的话,带安国侯府的小姑娘去瞧瞧吧虽然我上回去时,还被谢家老爷拒之门外。但安国侯府的小姑娘是个好孩子, 说不定他们愿意见见呢。”
“哦”
谢淮终于出了声,淡淡道:“你想通了,不阻拦我与她了”
瑾王咳了咳,无奈道:“去鬼门关走了一回,倒是看开了很多事情。人生苦短,应当尽力开怀。”
听闻此次为了他的病,安国侯府的小姑娘还想在神医府前跪下,他本就喜欢那小姑娘,如今怎能不动容。
他的顾忌太多,才没留住雍州的人,如今不能再让谢淮也失去晋安的人了。
瑾王望了望谢淮,轻笑道:“来日我亲自去安国侯府,与安国侯谈一谈。”
“”
谢淮沉默几许,却忽然讽笑一声,语气难辨道:“只可惜还没去到安国侯府,你就要死了。”
瑾王:“什么”
许神医不是说,让他去温宜之地温养一段时日,病情便能好转了吗他还想着日后亲眼见证谢淮娶若若,全然没做好去死的准备啊。
许是瞧出了瑾王的疑惑,谢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许大夫说你病入膏肓,活不三日,那些话只是安慰你罢了。”
瑾王:“咳。”
谢淮低声笑了笑:“好好珍惜余下这几日吧,父亲。”
说罢,行礼退出房中。
瑾王信以为真,容色似雪,连声咳了好几下,直到谢淮走了,也没反应过来他方才竟唤了自己一声父亲。
“咳,咳”
若若途径阁外的长廊时,便听见瑾王咳得声声凄惨,不由得变了变神色,连忙掀帘而入:“瑾王殿下,您怎么了”
“是儿媳妇啊”
若若恍惚道:“什么”
瑾王容色苍白地朝她招了招手,孱弱道:“我快死了。”
若若恍惚更深:“什么”
瑾王叹息一声,却从榻前的暗格中摸出一枚木盒,递给若若,嘱咐道:“此乃瑾王府的地契、文书以及调度护卫的令牌都给你。以后,我或许无法照看你你拿着这些,别被谢淮欺负了。”
“”
听得这话里话外交代后事的意味,若若终于回了回神,小心望他,缓缓道:“瑾王殿下,您不是还好好的吗”
“”
瑾王神色微凝,道:“可是谢淮说”
他将谢淮方才所说复述了一遍。
闻言,若若却眉眼弯弯笑道:“表哥在骗您呢。许神医说,只要您去南边之地温养一段时日,病便能好全了”
瑾王眸色凝滞:“他为何骗我”
若若抚额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