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蓝勇重重抽了两口吐烟,因为抽的太凶太急,呛地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现在村里哪几户人家没收过简西和秀儿的好处,你这会儿闹上去,是嫌咱们家日子太好过不成秀儿马上就要离开咱们村了,可咱们还得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呢,你把大半个村子的人得罪了,咱们将来怎么办,几个儿子怎么办”
蓝勇对这个妹妹的感情有些复杂,小时候,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妹,可渐渐的,变得世俗功利了,就开始怨父母将这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妹妹看的和自己一样重要,在娶了习青青过门,在习青青日复一日的枕头风下,他和那个妹妹的感情就越发淡漠了。
可这会儿这个妹子忽然就要走了,要去那个乘火车都得几天几夜的地方,或许下半辈子,他都见不到这个妹子了,蓝勇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有那个功夫,你先想想咱们怎么办吧,村里那些碎嘴的婆娘都把咱俩传成啥样了,咱们的几个儿子还要说亲呢,有你这样一个坏了名声的娘,谁家姑娘肯嫁过来啊。”
蓝勇耷拉着脑袋,习青青身上的气势也瞬间被他这番话戳破,只是沮丧地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哭闹不休的小儿子,面露颓色。
这就是报应啊,果然,人不能做坏事,老天爷在天上盯着呢。
简西带着蓝秀母女离开的那天,行囊里装满了乡亲们自发送来的土特产。
考虑到他们要远行,乡亲们没送又重又占地方的番薯苞谷,送的是自家从山上采摘来,晒干的菌子和枣干等山货,这在乡下未必稀罕,可却是城里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好东西。
别看这些晒干的菌子不算重,可每家都拿来一些,加起来分量可就不轻了,加上蓝秀节俭,好多旧衣物不舍得扔,这趟回海诚,几人的行李大大小小一共装了两个大编织袋,和几个豆腐包。
蓝秀常年干活,别看身板比简西纤细,力气却比他大多了,那样重的两个大编织袋,她只用一根竹竿就挑起来了。
一开始,简西还觉得让媳妇扛重物丢份,可在自己扛了一段路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将扁担交给了蓝秀,自己则是拿着几个较为轻便的豆腐包,以及牵着闺女简丹丹手,防止她在路上走丢。
一路上,简西都在盘算以后要怎么和这个媳妇相处,他肯定不能惹人家生气,因为打起架来,他可能只有单方面挨打的结局。
就这样,在经历了五天的长途车和火车后,简西终于带着蓝秀娘俩来到了海市。
“这就是海市啊,可真气派啊”
蓝秀看着那宽敞干净的海市火车站,以及火车站台里可以瞭望到的高楼大厦,一瞬间有些自惭形秽。
在乡下,蓝秀已经十分优秀了,她漂亮,能干,可在这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蓝秀觉得自己就是灶头里烤过头的番薯,又黑又瘪,浑身带着土气,哪像海市这些时髦的姑娘啊,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这种时髦,是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和眼界带来的,也是蓝秀怎么都学不会的。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丈夫心心念念想要回到这个城市。
“走,我带你们去招待所先住下来,然后咱们在找一个合适的房子租下。”
因为怕自己租的房子蓝秀不喜欢,所以简西还租着原本那个小单间,准备在将她们娘俩接过来的这段时间,先在招待所将就几天,等蓝秀挑中合心意的房子,再一块搬过去。
“你不是租了房子吗,干嘛再浪费那些钱呢,你挣钱又不容易,我可舍不得糟蹋。”
蓝秀将视线从那些来来往往的时髦女郎身上收了回来,想到简西提过他早就从简家搬出来,租了个小房子住,觉得没必要浪费去供销社开房的钱。
“房子有些小。”
简西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