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扔进屋里头的时候,一扑棱,嚣张的眼珠子就盯上了那堵墙。沾满泥巴的鸡爪在上头留下清晰的痕迹,无比刺眼,无比狂妄。
它昂起脖子,曲起向后的弧度,红冠迎风招展。
猛地落下,登登登!
墙面顿时出现数十个浅浅的小坑包,每一嘴都要留下痕迹。
牙口倒是极好,冷戈关上门窗,掌起一盏油灯,照亮整面墙壁。这一次墙壁没有发生变化,反倒是她的脚下,变成柔软的泥沼。
土地里隆起数个瘤子般的肿块,围绕着她一圈圈游动。
冷戈镇定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抹灰黑色事物挣脱泥地束缚,抽向她面门。
来势汹汹,足以抽烂她的头颅。
她一侧身避开,看清是条细长的藤须,藤须上结满不规则的隆起和树痂,灵活在半空中一转向,又朝着她后脑劈来!
百臂当然也看清这玩意,轻轻嗤笑:“槐树精罢了,有点道行,沾了怨气,比起寻常妖物是要厉害几分。”
话锋一转,“不过你的话,不会吃亏。”
冷戈深以为然,若是输了,天门的术法她也是白学。天门的术法本身就以铲除邪祟为主,对于妖物而言简直是克星。
百臂平日没少骂天门,可对于它的道术类功法,确是极其肯定的。
藤须再一次抡足力道,每一下开山裂石。冷戈没躲,在间隔几寸的时候一把掐住藤身,让它挣脱不得。
脚步一跺,退开一只脚,朝胳膊上不急不缓地绕上几圈,全然无视它的扭动。
狠狠发力!
泥土下的家伙显然慌了,一面向下沉去,一面挥动数十条根须齐齐打来。根须落在冷戈洁白的袍子上,连条裂痕也没有抽出,反倒断裂成几截,好不凄凉。
唯一剩下的藤蔓被纤细的手掌攥紧,有条不紊地,一圈圈绕在胳膊上。逐渐的,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要从土地里破土而出。
“放弃挣扎,挣扎都是徒劳的。”这么说着,冷戈觉得自己有点拦路抢劫的土匪气质,比如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种。
“……”
冷戈再一拖,只拖出来断开的树根,剩下的部分沉入泥底。
百臂说:“逃了。”
留下的那株树身也只是空壳,死气沉沉。按理说寻常的花草树木修炼成妖,本体是无法挪动的,只能采取些幻术将它藏起来。
但今日的槐树妖却大大不同。
“我闻到它身上有生气,可它还没有开始吃人。”
冷戈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扬起手,房门无风而开。
阿柱婶二人颤颤巍巍走进来,尤其是看见一地狼藉之后,更是嘴唇发紫。她向前走一步,瞪着眼睛不可思议,“这是……”
“这是妖物的部分。”少女垂手而立,向前走来,也许是她身上的气息过于凌冽,二人不得不退开距离,眼睁睁看她跨过门槛。
冷淡的面庞越发不真实。
阿柱婶赶紧又问:“除了吗?”
“逃走了。”清亮的眼睛盯得人心里发虚。
“这、这该如何是好……”阿柱婶急的直跺脚,连带着阿柱的脸色也诡异起来。她的脸急的有些扭曲,也许实在太急,左想右想瞧见角落里一把斧子。
便抡起斧子狠狠劈在大槐树都树干上,一直劈到树干稀烂才肯停手。
阿柱去拦,也不起效,跟发了疯似的。
她劈砍着,“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别想碰我家阿柱,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剁烂你的根,看你还怎么害人!”
骂呀骂呀,吓得人脸色都白了,一群农户也跑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