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
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染红了半个广场,然后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修长挺立的身影,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落日的余晖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他走过来,我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哥哥我错了,我以后听你的话。”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错了,可是我本能地觉得,如果我认错,会让他有个台阶下。我不想把关系搞僵。
“梁满月,你还记得那一年除夕放烟火时,我在你耳边说的话吗?”
突然,他开口说。夕阳拖在他身后,在他的肩膀上洒出点点红霞。本来,那是非常温柔的红色,但不知为什么,当我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突然懵懂地一痛。那一年烟火中哥哥美好的笑容从心底慢慢地浮现出来,我呆呆地看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说了什么?
刘成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却再没有逼问,只是伸出手,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水:“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如果所有的不快乐都可以凝结成固体,我希望将他们从脑海中摘下来,装在一个大大的盒子中,挖个坑,埋上土,永生永世不打开。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我的特长就是逃避所有不快乐的事,不去回忆不去想,可是我发现,尽管我尽量想将这件事遗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第二天见到哥哥的时候,我还是自然不起来,甚至有些恐惧。
哥哥还是凶巴巴的哥哥,我还是胆小懦弱的妹妹,可是有些事,就是变得不同了。
幸好紧接着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军训期间是不能回家的,我收拾好东西,逃也似的跑到了学校。
寝室的几个女孩子来自天南海北,大家虽然谈不上一见如故,但是女孩子熟起来总是很快的。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活,一起吃饭一起打开水,轮流洗衣服轮流上厕所,寝室里只要有人,就一定不会安静。大家都刚刚认识,闲下来的时候有无数的话题,家庭、朋友、爱情。谈到家庭的时候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自己来自小县城,叔叔在本市工作,放假了会去他家。
寝室里加上我一共有三个女生有男朋友。其他人都很好,夜话的时候总是追问我们谈恋爱的过程。听着另外两个女生甜蜜地描述自己的男友自己的恋情,我有些汗颜,因为我和罗维恋爱的过程真的不怎么浪漫,没什么感人的事例,我也难以用那种柔情蜜意的语言来形容他。大家问起他是个什么人,我只说:“粗人。”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睡在我旁边的冯彩问。
“初一的时候,我们是同学。”
“哇,那就是青梅竹马啦,好浪漫。”众女感叹。
我无奈,说青梅竹马有些牵强吧,我一直以为那得是从幼儿园开始培养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读?”
我想了想:“在外地,不过还没开学。”
“学校叫什么名字啊?”
“呃……我不知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外国的大学除了那些个有名的,其他对我来说都差不多,他就算讲了,说不定我也记不住。
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军训了几天,我竟然没有遇到过裴良宇,不过我想就算遇到了,估计我认不出他,他也认不出我。大家都穿着清一色的迷彩服,帽檐压得低低的。老实说,小小的虚荣心作祟,我还真想让天天八卦美男的众姐妹见见裴良宇,我一向以他为骄傲。虽然很多人说罗维也不错,可我始终觉得裴良宇更好看,眉眼温柔,看起来有淡淡的忧郁气质,嘉馨常说我这是胳膊肘向外拐。
那天我正趁着晚上吃饭的时间在洗衣服,突然听见电话响,急急忙忙地擦了手,拎起电话,是罗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