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镇的西边多是些中年男人常去,偶尔有三两个娃儿偷偷摸摸溜进去,还没过足眼瘾就会被父母抓住,然后揪着耳朵带走。
有趣的是,每次拎着娃儿回到家后,女人就会阴阳怪气地问起男人为什么会对那个腌臜地方那么熟悉,男人嗫喏解释不清,到了最后,明明是孩子惹出来的祸事,却酿变成一桩家门惨事。
燕唯卿不是无理说不清的中年男人,却也轻车熟路地走在镇西的纵横阡陌中。
在面红耳赤地推脱了几位貌美姐姐的热情相邀后,他苦着脸叹了口气,不是有色心而无色胆,实在是囊中羞涩有心无力,若是把一身上下十几两银子统统打发到了貌美姐姐的雪白肚皮上,那这剑还学不学了?
况且,他常来镇西偷听妖精打架,总觉得这房中事滋味古怪,永远听不到男子声,多是女子痛呼而格外烧人,可见男女欢好未必如他想象的那般美妙。
比起男女之事,他更钟情策马扬刀行侠仗义的快哉江湖。
小镇的巷弄异乡人来了一定会晕头转向,燕唯卿却如掌中观纹般七兜八转,最终拐进了一间门庭冷落的铁匠铺子。
清凉镇的大体构造遵循大宋规制,镇东负责鸡零狗碎的生活需要;镇南住人,约莫有几十余户;镇西则是赌坊、勾栏等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镇北有一座茶楼,一座酒楼。小镇中央有槐树,以槐树为界,分开东西南北。
铁匠铺,镇里共有两家,一家在镇东,与木匠铺子比邻而居,专门贩卖刀剑,是大宋监造的官方铺子,一家在镇西,隐藏于赌坊勾栏间,自然有其见不得光之处,也因此门庭相对冷落。
这家铺子只有镇里人知道,刀剑价格较官价而言要便宜许多,像燕唯卿十三两买来的铁剑,同样制式的换成大宋监造,就得五十两,价格几乎翻了两番。
本就不算富裕的燕唯卿当务之急是想要一把剑,至于剑上有没有“大宋监造”四个字,无足轻重。
他又不是在大江大湖里扑腾的浪荡游侠,需要遵守官法。他只是个半大小子,距离及冠还差了三个月,买剑只是为了学剑。
至于跟哪位高人学剑,自信认为自己握剑便能生三千神异的燕唯卿貌似还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进了铺子,森冷的刀剑如同集市上的牛羊肉随意摆放在桌上,淬火池清幽泛着涟漪,是顶上的露水在滴落,火炉中的炭零星冒着红光,炉旁有个瘦削男人裸着膀子瘫在藤椅上呼呼大睡。
燕唯卿知道他就是这家铁匠铺的老板,起先还质疑过这人的瘦弱身板,但当看见他将一柄大锤耍得虎虎生风后,就信了八分。
瘦削男子姓陈,具体名字就不清楚了,本就是纯粹的买卖关系,貌似就算知道了名字也不会便宜几分。
“陈老板,钱我给你取来了,剑呢?可曾开锋?”燕唯卿敲了敲桌子,强忍住不去看桌上刀剑,平静道。
他害怕看了之后就又对那柄即将到手的兵器产生嫌弃,此地几十余柄刀剑,式样纷繁,可以说凡是大宋监造的那座铁匠铺有的,这里都有。
他当然想要那柄吹毛断发的青钢剑,也想体验一下大宋曲脊刀斩马断腿的霸道爽利。
但他在这儿看遍兵器后,最终仍是选择了最便宜的铁剑,自然不是想要模仿昔日武当道尊踏入剑仙境后弃剑不用,豪言天地无物不可为剑的大风流。
属实是因为穷,说书人裘老头说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还未踏入江湖,就已经深谙其中滋味。
瘦削男人似睡非睡,随手一指,方向是淬火池。
燕唯卿遂向池中望去,只见池底隐约可见几丛剑影,他犹豫了一霎,从旁取了铁钳入水捞上一柄----剑锋明快,剑身冷冽,剑尖刻有龙泉二字----莫非是传说中的龙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