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清奏折已送抵临安,他发了两份,一份只写明蒙古使臣再提联盟一事,请皇上决断,走正常途径层层上递。另一份则详细禀明他与耶律楚材对联盟一事各自的看法,是发生了份密报直投荣王处。
朝堂上居然众口一词:蒙古假道宋淮东,趋河南而攻金是万万不可行,大宋西北门户不能朝蒙人大开。
赵昀由谢正清密报获悉蜀地具体情况,他明白阻蒙进蜀之战是民心所向,可若不联蒙,蒙金之战蒙人一旦胜出,绝不会再和颜悦色对待宋人。
史弥远依旧奉行拖字诀,赵昀一个头两个大。他突然有些思念道清。从前他也常常遇见无法决断的事,那时候,道清总在他身边,替他分忧解难。
心想事成。
道清来了。
道清站在与他几步开外的地方,也不再靠近。她说:“臣妾知道皇上不愿意见臣妾,臣妾说几句话就走。”
赵昀没有声响,算是默许。
道清说:“蒙人已经与金人杀红了眼,此时气焰正盛。臣妾大胆说句自贬的话,我们的军队只怕这时候是拦他们不住了。皇上不愿逆了民心,臣妾明白。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做无谓的斗争。不如退一步,给自己一些休养生息的机会,养好精力再去大战一场。”
原来,谢正清在家书中也将蜀地情况告知了道清。他有心让道清劝说皇上与蒙人联合,蒙人的胜势已经凸显,若真等到他们武力假道,只怕伤亡无数。
赵昀背对着她。可虽然他背对着她,他依然能听说她说这些话时候虚弱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的面色也定是不好看的。他强硬着不转身,因为害怕自己一转身就会心软。
“此刻的蒙古大可不必再遣使与我们和议,直接南下即可。臣妾猜测定是耶律楚材的劝说,蒙人才会到现在还没有发兵。还请皇上尽快让兄长与他商定联合之策,以防蒙人突然发难。”道清还在继续说着,大约说得多了,有些喘,有些咳。
赵昀听着心里难受,忍不住握紧拳头。可他说出的话仍然冰冷:“皇后顾定自己就行了。你的事不需要告诉朕,朕的决断也毋须你多言。”
道清红了眼睛。讲到底,是她错。
“皇上如此不愿意看见臣妾,臣妾便走。还望皇上以国事为重,不要因为是臣妾在说,就掩耳不听。”
赵昀咬紧了牙关,不回应。道清转身走,走得踉踉跄跄。她明知来了便是自取其辱,可她仍然撑着病体来了。他的苦她想分担,哪怕他再不愿意。
碧云陪着道清来的。她本想劝说她不要来,皇上还在生她的气,何苦自己去撞在枪口上?可她不说,觉得与她无关。她是仆,只要听话就行。
此刻碧云扶着道清离开。她看着这位皇后,觉得奇怪。这世上真有一种爱,是可以不顾全自己,只要对方好。这世上真有一种人,明明自己都已经支离破碎,还要用颤抖的手去安抚别人。
道清走后,赵昀立即密信谢正清,让他尽快与耶律楚材签订联合条约,他的诏书随后就会到。可史弥远却不知哪里得了风声,强推史嵩之,他的亲侄儿去做这个议和使。赵昀气急,只恨自己做不了主。
赵昀密信还未送达谢正清手中,蒙古骑兵已经夺下金朝陕西重镇凤翔,窝阔台认为战机不可失,迫不及待要攻宋境蜀地以武力假道。耶律楚材心急火燎去找谢正清,对他说:“大汗已经失去耐心,我拦他不住,你们要早做决断!”
迟迟等不到临安回音,谢正清已不抱希望,他说:“耶律兄赶紧回蒙古吧,打起仗来,只怕你有危险。”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打起来吗?弄得两败俱伤?”
“仗是你们逼着打的,还来问我做什么?”谢正清一脸苦笑。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