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请了旨去湖州剿李全,道清没有拦着。他多少有些失望,觉得哪怕她有零落的几个字能表示出拦阻他的意思。至少表明她还在乎他的安危。可她没有。
道清说:“你去也好。你办事稳妥,皇上与我能更加放心。”她淡淡地说完,看了一眼谢奕。他脸上的落寞让她生出难受,她到底不忍,“这事若办成了,皇上定会大大嘉奖于你。你该有自己的路要走,功名仕途也罢,富贵荣华也罢,眼光大可以放得长远一些。为你自己。”
谢奕说:“你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可你硬塞这些给我,却说是为了我。”
道清沉默了。若她这辈子注定有一人要伤害,那人必是谢奕无疑。她知道自己自私,抬头说:“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他的伤是她给的。离了她,他的伤或许还在,至少不会再那么疼痛。
“你方才说的功名仕途,是我想要的。此去剿李全,皇上当记我一功。光耀谢氏门楣的好事,不能让你一人全占了!”谢奕突然又说出这样一句。道清不知道,和离开她的伤痛相比,他情愿站在看得见她的地方,哪怕遍体鳞伤。
今日,谢奕密报自湖州来,他劝定彭义斌共同剿贼,且已定好计策。赵昀十分开心,毕竟这是他拔除史系势力的第一步。他兴冲冲来找道清,道清“噢”了一声,没有他预想中的同喜同乐。赵昀以为她身子不舒服:“你怎么了?今天的药喝过了吗?”
道清没有回答,只问:“那李全不是善类,奕哥一个文弱书生,不知是否会有危险?”她面上的担心没有丝毫掩饰。
赵昀的兴奋劲被抑制了下来,他坐在她的身边,捉起她的手:“你在朕的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担心另一个男人,教朕好吃味。虽然朕知道,这种时候朕应该安慰你才对,可是,朕做不到。”赵昀低下了头,有如孩童般纯真袒露心迹。
“我,”道清面对他的坦诚,反而不知所措。赵昀安抚她:“你放心,朕已经让夏中原去护他了。”原来他早已考虑到。道清感激,将头依靠在他的肩上,如同寻着一片温暖踏实之地。
赵昀抱着她,对她说:“你只管好好调养身子,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你若信朕,朕必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谢奕。”
再说湖州。上供金国的贡品确实李全所劫。可他只能劫,不能用。史弥远老早将明细交给他,让他点算清楚,待此事风平浪静后,尽数交还。他这边还没来得及点算清楚,那边史弥远新的指示又来到。谢奕被赵昀封了钦差,到湖州追查贡品被劫一案,史弥远要李全在半道上就结果了他的性命,不能让他完整抵达湖州。杀钦差是大罪,史弥远为他布好后招,只需他找人出来偿命抵罪即可。李全已经想到人选。
就在这几日里,湖州府匪盗愈加猖獗。自京城出发的钦差队伍已然十分低调,还是在离湖州十数公里处受到了埋伏。钦差大人被人掳了去。消息传至湖州府衙,袁韶庆惊奇不已,倒是谢奕立即想明白了其中古怪,庆幸自己早防了一手:“这事八成又是朝中那位位高权重者所为。我故意提早出京,只安排一顶空轿子出行,并嘱他们须一路低调以掩人耳目。若不是朝中有人将队伍行踪外泄,怎会掳走那顶空轿?看来是有人不想我查出事情真相,也不想我活着回到京城!”
彭义斌也在,他是吃惊中带着疑虑:“李全何时变得如此胆大包天?钦差的轿子也敢劫?而且他们明明劫持的是空轿,为何还敢谎称劫到了钦差?”
谢奕说:“他们放出消息,让人人都知道钦差被劫持了,我便做不成这钦差了。他们再找个机会将我结果了,世人也只知我是被匪患所杀。”
袁韶庆被点醒,猜测道:“最近匪患突然加重,难道也是他们所为?为的是混淆视听?”
谢奕点头道:“应该不错,他们是冲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