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在勤政殿外跪了良久,李德贵却丝毫没有放她进去的意思。他与夏震一般说辞,奉了皇命,没有办法。道清心中恼恨,又吹了凉风,气血上涌居然晕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身在自己寝殿中,赵昀在一旁坐着。她隐约看见赵昀眼中露出一丝担忧,想捉,却没有捉住。皇上已经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
“皇后入宫也不少日子了,旁的没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倒是学得十足。人人皆知帝后不和,太后训斥朕,大臣劝诫朕,你满意了?”赵昀的声音很响,大概整个大内都有了回声。
“若琴不是刺客,请皇上放了她。”道清想解释,让赵昀难堪非她的本意。哪知越解释,皇上的脸色越难看。
“朕若不捉她,你就不来找朕了是不是?”赵昀这话说得很轻,飘过道清的耳边,好像幻觉一般。“皇上说什么?”她问。
赵昀气不打一处来,说:“朕说你笨,你蠢,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
道清觉得莫名其妙,皇上今日分外地阴晴不定。若不是为了若琴,她会将他轰出坤宁殿。“臣妾愚钝,人与事是越发看不清了。臣妾只知道,若琴无辜,她不该被捉。”她憋了半天,还是想求情,可话说得有些生硬。
赵昀皱眉叹气了半天,平复了许久,才在她的床沿坐下。他对着她因为方才晕倒还未恢复血气的小脸,无奈道:“你能不能长点心?皇宫大内,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做到来去自如?她会害了你的。”
道清有些懵,那明明是一个豁出性命要救自己爱人的女子,她不信:“她只想救人而已。”
赵昀沉默了,他没有办法与她说得太清楚。若琴穿过大内重重禁军入得坤宁殿,若不是有人刻意放水,她怕连丽正门都入不得。而这背后的人不过是想看看若琴会去找谁,她去找的能帮助她和赵竑的人必定会是自己将来的敌人。
“不是谁的命都可以救。在这宫里,你只要用心看清朕,只看着朕,就够了。”他转身走了。他不能在坤宁殿待太久,周围都是眼睛和耳朵。这皇宫,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而他,只想她安好。
道清被禁了足。她只知道后来皇上与史相闹了一场。皇上看中了原先是济王府中的歌姬,要留在身边。可史相说烟花女子不能留是要祸国殃民的。最后好像是史相赢了。他鼓动一帮老臣,直谏皇上,把皇上逼得不行,只得交出那名女子。她不知道的是,赵昀已经尽力在保若琴了。若琴是史弥远在赵竑身边使用过的针,人是美,艺是好,但用过了便不能再用,特别是放在皇上身边。若有一日皇上知道了若琴曾经在赵竑身边扮演的角色,这只针便能长成隔在他与皇上之间的一堵墙。他不可能让若琴留在皇上身边,同时也让皇上明白,现在到底是谁在做主。
赵昀得不偿失,美人没得着,却得了个贪慕美色的花花名声。赵昀倒无所谓这些虚名,只是担心道清又会当了真。他哪里真的看上了若琴,他是为了赵竑。
他忆起登基之后与赵竑的一次见面。他从赵竑眼中看出不甘和愤恨。数日前还是赵昀给赵竑请的安,这次就变了位置。对赵竑来说,如此巨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回不了神也是自然。赵昀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叫了内侍给赵竑看座,暖了一杯茶给他。赵竑双手接过茶盏,双眼紧盯却是一口也不敢喝。赵昀朝左右挥了挥手,直到看见他们退到殿外,才缓缓开口:“皇兄,朕不害你。”
夺了自己帝位的是他,今日来示好的又是他。赵竑向来对人事毫无防范之心,只是经如此大变,现在是谁人都不相信。他还是恭恭敬敬,拱手作揖,说:“臣愚钝,不敢妄揣圣意,还望皇上直言。”
赵昀突然失笑,说:“皇兄,若你从前就懂得隐忍不发,三缄其口,防范于未然,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如今你在朕眼中,最值钱不过一条命,你觉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