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烁的话,让一向沉稳的虞志远都变了色,猛地站起身来,惊诧道:“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正院怎么没人来通知?”
虞烁的酒意都醒了大半,连忙回道:“是请的府上常来的张大夫,之前估计是忙着救人,没来得及,应该很快就会有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果然就有小丫鬟通传。
“老爷,夫人!姑太太不好了,老夫人请您二位赶紧过去!”
虞志远和姚氏已经起身出了门,本想让虞烁、虞灿跟李愈留在这里,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他们前去。
不管面上关系如何,虞心怡始终是他们的亲人,人死恩怨消,总是无法不闻不问。
虞灿跟在父母和大哥身后,与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李愈并排。
“愈表叔,您还记得小姑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怡表妹?”
不知为何,虞灿总觉得他的语气带着讽刺,可是悄悄抬眼一看,黑暗中李愈的神情非常淡然,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伤感。
虞灿以为是自己多心,毕竟虞心怡下令杀害他的事,并没有让他本人知晓。
那些下人给他灌药时,不可能向他透露什么。等到虞烁和请来守夜的同伴发现异常,李愈已经昏睡不醒,关押下人时生怕惊动府里人,进行得无声无息。
虞志远和姚氏都不是嚼舌根的人,更何况人死恩怨消,这件事想来不会让李愈知晓。
“大侄女,你害怕吗?”李愈看到身边的小姑娘,眼神柔和下来。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就要经历这些涉及性命的明争暗斗,实在令他感到怜惜。
“怕什么?”虞灿先是一脸茫然,接着露出英勇无畏的神情,捏着小拳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堂堂正正做人,响当当一条好......姑娘,为什么要害怕?”
【这丫头原来是条女汉子!小小年纪路子很野嘛!】
李愈:“大侄女果然乖巧懂事。”
虞灿:“......”
*
正院,李氏和仆妇丫鬟们呜呜咽咽的哭声,给寂静冬夜增添了几分阴冷。
空气里弥漫着湿冷,就像她们的眼泪化作了雾气,荡开在这处充满悲痛的院子里。
虞志松与周氏早带着儿女赶到,虞志林酒醉不醒,只有吴氏带着孩子站在一旁,李氏瘫软在宽大的椅子上,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哗啦啦——
“你们还有脸来?!”
长房一家人刚踏进门,一只瓷杯劈头盖脸砸来,险些丢到虞志远头上。
“大哥!”虞志松积极起身,问长问短,“要不要紧?有没有伤到?母亲是一时激愤,请大哥千万不要与她计较!”
虞志远嗤笑一声,破含深意扫他一眼:“她是母亲,我自不会与她计较。”
虞志松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讪讪收回手,喉咙里咕隆一声,缓缓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虞灿站到姐妹们身边,默默观察着屋里每个人的神情。
来的路上她仔细想了想,以小姑的性子,再结合事发后她在主院放下的狠话,是断然不会一回去就自尽的!
这件事肯定有猫腻。
虞灿以前不爱把人往坏里想,可是自从能听到人们心中对她的恶评,她就渐渐明白,很多面上带笑的人,内心其实十分阴毒。
回京后经历的桩桩件件,更让她意识到人心险恶,虞心怡的死看上去是自尽,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现在你们都满意了?心怡死了,你们一家怕是要吃酒庆贺吧?”
李氏语气冰冷,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边上的李愈,一双眼都定死在虞志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