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过早饭，阿绣拿了条细布麻裙来替小圆换出门的衣服，说：“四娘，已使人知会过李五娘了，她说在别院等着四娘呢。”

    小圆点了点头，换好衣服，辞过陈姨娘，登上轿子朝李家别院而去。

    李五娘父兄长年在海上，城中只有女眷，这别院更是只有她一人常住。

    小圆在院中下了轿，只见角落里种着几棵芭蕉，衬着白墙灰瓦煞是可爱，她扶着阿绣的手转过轿子，迎面一座假山，走近细看，上头陶制的亭台楼阁，人物花鸟栩栩如生。

    她还未走进厅中，就有李家丫环来报，说李五娘已在湖上烹好了茶，她只得又重新上轿往湖边去。

    湖边早已有小舟候着，却不见李五娘的身影，小圆往远处望了望，问：“你们五娘备的是大船？”

    李家丫环答道：“是，咱们五娘说了，您是贵客，所以备了画舫，正在南岸等您呢。”

    小圆暗暗称奇，搭着阿绣的手走上小舟去。

    小舟上划桨的婆子惯在水上讨生活，不但将船划得飞快，且很是平稳。

    小圆在南岸登上画舫，与李五娘互相见过礼，笑道：“亏得结识银芝姐姐这样的人物，不然我到哪里游湖去？”

    李五娘对此话很是受用，笑吟吟地挽了小圆的手，带她坐到桌边，说：“还是妹妹会说话儿，不像那章夫人。”

    小圆深知她两家同在海上讨生活，自是谁也看不上谁，于是低头喝茶，笑而不语。

    湖上种了不少荷花，凉风吹来，夹着清新香气，小圆起身走到船边，扶着窗户看那水鸟捕鱼。

    李五娘走到她身旁，问道：“妹妹，你看姐姐这船如何？”

    小圆抬头四周看了看，这船舱内涂了厚重的油彩，甚是艳丽，舱壁上绘着好几幅画儿，她瞧见有幅画中有栋十来层的高楼，从上到下每层都开了好几扇窗户，便不由自主走到画前看了起来，李五娘连唤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啊呀，姐姐，咱们临安最高的楼房也不过五层，我看这楼着实吓人，不免多看了几眼。”小圆自知有些失礼，忙解释道。

    李五娘并未在意，点头道：“可不是，我初见这画儿时也觉着奇怪呢。这是我家远道来的一位客人画的，我虽觉得画的不好，却也不好驳她。走，咱们喝茶去，何须理这不上台面的画儿。”

    小圆轻轻一笑，也不再提，随她重到桌边坐下。

    两人喝茶讲些闲话，不过是些哪位夫人新裁了好料子，哪家小娘子买到了好胭脂。

    这回李五娘怎不打听自己又制了那些稀罕物件？小圆正暗自奇怪，李五娘却从袖中掏出个锦袋来。

    “其实今日请妹妹来，是要向你道谢的，平日里总是你做些稀罕物件送我，我却从来没回过礼。”说完，她解开袋子，露出里头的东西来，小圆抬眼一看，里头竟是整整齐齐一叠会子，粗看上去怕是有十贯多。

    她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疑了起来，李五娘却不由分说，强将锦袋塞进她的手里。

    小圆转念一想，她从自己这里拿去的玩意儿，哪一件不能卖一贯多钱，这份礼，自己也受得起。

    想到这里，她便起身谢过李五娘，转身将锦袋交给阿绣收好。

    李五娘送过会子，竟似完成了任务一般，言语间也心不在焉起来，小圆只得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小圆一头歪在榻上，端了荔枝膏水一饮而尽，道：“画舫虽好，还是家里舒服。”

    阿绣得意洋洋道：“我说的怎样，真个是送回礼了。”她不待小圆吩咐，就抽出锦袋里的会子数了起来。

    小圆闭着眼睛眯了好一会儿，却没听见她报数，睁眼一看，只见阿绣正直愣愣地盯着手中的会子发呆，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圆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