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西是在小寒这天回到的首都,虽然再过两天才是腊月,可入眼所及之处,年味儿渐浓,路上偶可见几个采买过年货,乐呵呵往家走的当地居民。
出租车司机难得见这么了?
抿唇摘下头上的黄叶,褚西站起身,调整了一下烟灰色围巾,遮住精致又冷白的下巴,这才循着记忆,抬脚往陵园内一棵有着近乎千年树龄的青檀树处走。
青檀还在。
褚西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我或许该学一下素描,把你画出来,张贴寻人启事。”
万一找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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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陵园回到市区,利落结了账款后,褚西正要走,却听司机师傅神秘兮兮喊住她,“姑娘,你是不是特别有钱?”
出这趟车,满打满算一百块,可人家姑娘最后给了两百!随手给了两百!
褚西眉毛微挑,笑了一声,将手包放置胸腹处,没说话。
“我跟您说,要是有钱,就赶紧在这儿置套房,绝对不亏!”司机瞧着她面上没有什么不耐烦,自信道,“不少有钱人,都在首都买房呢,外国人也不少。迟了,就没好的了!”
褚西笑了,“您还兼职卖房?”
“那哪儿能啊,就是消息互通有无,传个话,拿点辛苦费罢了。”司机瞄了一眼她的穿着打扮,还有手上的包材质,热切道,“您肯定不差钱!”
褚西讶异于他的笃定,一时就忘了开口。
“咱首都教育资源不错,名人也多,为了以后孩子的前途着想,您得早点指定不亏!”
司机以为她在犹豫,准备加把火,“我跟您说,最近我得了个消息,说是二环内有套六百平的四合院要卖,交通便利,胡同能进车,门口也可以停车,邻居都是极有身份,极有能耐的人。”
褚西不置可否。
虽说才八/九年初,可离改革开放已经有些年头,有钱人不少,再加上外商集聚,这样的房子一旦放出风声,应当会极快成交。
怎么会轮到她?
“现在好地段的四合院均价八千,不过也不绝对,面积越大,价格越高。”见褚西没什么表态,可也没走,司机就关上车门,搓了搓手,跟她说道,“我说的这个,因为面积和各项便利,算下来每平才一万二,合算呢!旁边还有个老教授,你家孩子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好请教人……”
“挂出来多久了?”褚西想想,决定回应一二。
她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又难得不讨厌一个人,便想着跟师傅多说两句。
耽误的时间,拿钱买就是了。
出租车司机闻言一怔,大约明白了她为什么兴致不高,回过神儿,笑了,“挂出来小半年了,只是主家要求比较奇怪,才没有卖出去。”
嗯?
褚西眼里有了些兴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难道不是谁出价高就卖给谁吗?
各行各业,无外乎如此的。
“他家要面议,看面相决定卖不卖院子。”司机神秘兮兮道,“我听说这家人祖上是搞易学的,解放后不干这一行了,把产业全卖了搬到首都。现在人年纪大了,要举家迁回江南老家,便想着把院子卖了,在老家置产。”
“人嘛,都念旧,这家人想结个善缘,也想给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找个好主家,才有了这个条件。”
司机说到这儿,住了嘴,看着她,含笑不语。
这姑娘兴致来了!
看来是真的不差钱!
司机有些兴奋,要是成了,这次能拿小一千,普通工人一月工资七八十,这可是人家一年的工资了!
褚西是真的来了兴致,姑且不说房子,就说这家人,每每做出的决定都似乎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