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跟他离开时样子分毫不差。
爬满暗褐色树干的藤蔓,紫的,蓝的和墨绿色的树冠遮天蔽日,还有生长在路边,散发着月之淡芒的奇特树灯。
在这些肆意生长的茂密植物当中,夜歌森林似乎永远都没有白昼。
昏暗的阳光就算穿透了摇曳的叶缝和枝芽和潮湿的迷雾,也会泄了气似的变淡变弱,直到落在林间的石板路上,已经比树灯的幽光还要暗淡了。
潜伏在阴影中的野生夜刃豹如鬼如魅,它注视着卡多雷哨兵队伍从枝叶交织而成的树洞中间穿过,没有动作,没有声响。不像猎手倒像看客,也像是一个护卫。
角鹰兽骑士在树冠间掠过,笼中恶魔的注视让这头青蓝色的野兽发出不安的鸣叫,叫声刺破森林的帷幕传向远方。
在伊利丹·怒风的暗影视觉中,这里如同璀璨星空。
自从他第一次得到萨格拉斯本人所赐的诅咒视界后,恶魔的眼睛便使他发觉了这独特的美。
而在一万年前,没有第二个卡多雷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
真是寂寞,真是讽刺。
到了一条小河前,车队慢了下来。
他低下头,神色也由一股嘲讽似的傲慢渐渐收拢。
因为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凡的气息。
卡多雷哨兵们之间的细细密语交换着他毫不在乎的消息,因为他已经预知到这些人在说什么了。
一声精灵语的呼喝过后,车队停了下来。
伊利丹·怒风的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他开始寻找一些不相关的事物和感觉转移注意力,比如他发觉自己已经对卡多雷的语言感到陌生了。
“祭司。”
“祭司……”
“祭司。”
哨兵们敬礼致意的声音越来越近,伊利丹的心绪也越来越乱,转移注意力的努力顷刻间崩溃。
她来了,该说些什么?
该讽刺,嘲笑,沉默,还是认错?
不,他无错可认,他只是败了。
天杀的……
我可是伊利丹·怒风,为什么会在这种事前踌躇?
“谢谢。”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风铃慢响,如同纯净的奥术之光,如同半满的永恒水瓶轻晃。
不,这比任何美妙的响动还让人动容。
伊利丹低下头去,打算不再张望。
但洞悉一切的恶魔之眼并没有给予他逃避的权利。
天蓝色的长发垂到由日怒魔法师们打造的栏杆边缘,祭司银色的双瞳慢慢打量着这个与灰谷不太和谐的奥术造物。
“这个笼子,就能困住你?”
泰兰德·语风用紫罗兰色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上面的凤凰徽记,轻声感叹:“他们的后裔做东西还是很漂亮。”
“能困住,困不住,又有什么区别。”伊利丹低着头说:“我已经失败了。”
一头比哨兵们所骑的刃豹大了两圈的白色巨虎慢慢经过战车旁,用其散发着黄色荧光的眼睛向笼内窥视。
瞧见伊利丹时,它警惕的缩回了头颅。
“阿什阿拉,不要这样。”祭司将手放在巨兽的头上轻抚。
“你跟这头畜生说话的语气,比对待我的态度好了十倍。”伊利丹不满地抱怨。
祭司轻笑,随意地说:“你哥哥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我没有哥哥。”
“玛尔很关心你。”泰兰德看向笼内的恶魔,说:“无论他以前对你说过什么绝情的话,从心里他都是在意你的,你可是他的亲弟弟。”
“你是我们的家人,伊利丹。”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