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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道广兴却并不买账,只用眼角余光横了横鄂罗哩,淡淡道,“那你倒说错了。我是总管内务府大臣不假,但是内务府的事务,我却是都要先回过皇上的。”
鄂罗哩便眯了眯眼,嘿嘿笑了声儿,“广大人这话儿说得巧,皇上自然是这宫里和天下的共主,广大人有事儿先回了皇上,自是应当。”
“只是呢,兴许是我老了,这耳朵也背,脑筋也转不过来,这便方才听着广大人的话儿,仿佛是说,您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却有些事儿不必向皇后主子禀报……是不是?”
广兴便倏然一眯眼,“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既代替不了我,又影响不了我。”
鄂罗哩扁扁嘴,知道这位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这便拢起袖筒子来,收了脸上的热络,眉眼之间就也清冷下来,不再与广兴吱声儿了。
就这么一路到了养心殿,广兴进内见皇上,鄂罗哩拢着袖筒子回到殿外廊下,又与曹进喜并肩站在一块儿。
“曹爷,您瞧着这位广兴,竟是个什么路数的?”
曹进喜蹙了蹙眉,知道鄂罗哩是话里有话,便问,“怎么着了?”
鄂罗哩揣着袖子,耸了耸肩膀,“说不上。不过我总觉着,他仿佛不大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曹进喜想想,便也讪笑了声儿,“也是,他们家毕竟出过慧贤皇贵妃,这便自不将这些晚辈的内廷主位们当回事儿。”
“再者他们家也曾经煊赫一时,高斌、高晋、高杞,再加上他亲哥哥书麟……这个个儿都是封疆大吏。他自己个儿呢,担了首告和珅的功劳,本就自视甚高;再者他兄长书麟协办大学士、赠太子太傅,封一等男爵,才为国而死,皇上甚惜之,这便将这份情谊都挪到这广兴的身上了……他能不眼高过顶吗?”
鄂罗哩咂摸咂摸嘴,便也叹口气,摇摇头,“就算他们家曾经煊赫一时,不过就凭他这脾气,迟早撞南墙上!他们家再出过慧贤皇贵妃,却又怎么跟皇后比呀~~”
鄂罗哩也有日子没见着这么将他不当回事儿的大臣了,心底这口气出不来,便暗自寻思着,非将今儿这事儿拐弯抹角告诉皇后娘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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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皇上与广兴说话儿。
皇上委婉地将芸贵人今儿这一番话,转述给了广兴,“你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又是署刑部侍郎,故此朕觉着,叫你去办这事儿才最妥当。”
广兴听完皇上的话便挑了挑眉,“哦?里头竟然有这样的事?若此事属实,那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帝点点头,“广兴啊,你知道朕最欣赏你什么吗?那就是胆子大,为人刚正不阿!想当年和珅权倾朝野,没人敢出告于他,还是你最先上了折子……”
“眼巴前儿这件事,若是换了旁人,兴许首先想要对朕说的,便是他们自己心下的顾忌。毕竟这是内廷主位的事儿,大臣们总有各种顾虑,生怕办不好了倒惹了一身的麻烦去,故此总要在朕面前‘将丑话儿给说到头里去’。”
“可是广兴啊,你没有。你听完朕的话,最先想到的不是你个人的安危得失,你想的却是这件事儿倘若能查实,那背后的人便是胆大包天!你是嫉恶如仇啊!”
皇帝欣赏地点点头,“朕瞧着这样儿的你,越发觉着,朕挑你来办这件差事,没选错人。”
“你没在朕面前将丑话儿说到头里,那朕便反倒要给你一颗定心丸儿吧——这事儿是朕交给你的,你便放心放手放胆子去办!不必因为是内廷主位的事儿,便敢棘手、掣肘,你是总管内务府大臣,这事儿便容得你去查。朕信你,你便也不必有那么多的忌讳去!”
得了皇上这番话,广兴的心头一股热浪翻滚而过。
他重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