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之后要回来,叫烧火的太监将炕预先给熏上去。
曹进喜心下猛地一震,他仿佛想起来了!
——好像就是九天庙那事儿过后不久,这位明公爷便参奏了皇后主子的阿玛恭阿拉,那件事儿之后,皇上好像几乎就再没怎么召见过明公爷了。
一想到这个事儿,曹进喜脑子里的关节便都打通了一般,许多事儿都有了解释。
要不明公爷怎么会这么着急忙慌地想见皇上,换着法儿地希望能到皇上面前来当面奏对呢!——他是担心他已经失去了皇上的宠信了!
短短几个月,他就能从皇上看重的宠臣,变成皇上连见都不想见了……这对于臣子来说,是挺致命的啊。
曹进喜这么分神想事儿的时候儿,他没留意王进福送完了前边那个大臣,后脚就又进殿去伺候了。
王进福这么贼溜,也正是因为他在外听见皇上正与大臣说到三十三号坝工的事儿。
王进福蹑手蹑脚地进来,可皇帝还是一抬眸瞧见了。皇帝眼底幽深如夜,王进福一眼撞上,微微一个激灵。
皇帝便收回视线,仿佛没看见过王进福一样儿,跟大臣续上先前的话茬儿,“……二十三号坝工处水流湍激,将多处村舍冲塌,明安已经派参将,将马家堡以西一带的淤滩挑挖,让水势宣泄归河,以利二十三号坝工堵合。”
“明安办得不错,朕已经披阅了他的折子,依议发下了。”
王进福鸟悄儿地扭了扭手腕子。他明白皇上既然已经将明安的折子披阅完了发下去了,那就是说皇上已经没必要再召见明安,不必当面奏对了。那他先前的劲儿就白使了。
他忖了忖,待得皇上跟大臣们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他便又鼓足了勇气上前去,“回皇上,明公爷将奏折交给奴才呈递御前之时,还曾嘱咐过奴才,说就马家堡这儿淤滩挑挖之事,他还另外有一份图样儿,就等皇上召见之时,当面进呈……”
“奴才想着,马家堡一带水势湍急,地形复杂,若能有图样在案,皇上与诸位大人们商议,便也能方便许多……”
皇帝静静抬起眼来,那幽夜一般的深黑,便更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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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地的冬夜本就漫长,再者冬寒凛冽,就总叫人觉着漫漫长夜最是艰辛。
偏这样的时候儿,外头又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就叫人寒毛根儿都要立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月桂听见动静,忙起身儿到门边儿查看。
外头早有养心殿里的小太监跑来回话,就怕惊着皇后主子。
月桂听完了也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儿往里来,关了暖阁的门回话,“……说是个御前的奏事太监,惹皇上动怒,皇上下旨给拖出去打板子了。”
“谁呀?”廿廿眯眼。
月桂心下明白,便轻声道,“不是曹进喜,是个叫王进福的。”
廿廿抱着奶茶碗,掌心在那雕花上摩挲,感受那茶碗上的暖意,“王进福……真不是个好名儿。”
“嗯?”月桂倒有些愣了,“进福……也不好么?”
“怎么不好了,你倒与我说说。”棉帘子挑开,皇帝搓着手走进来。
月桂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行礼。
廿廿便乐了,赶紧伸手将自己的奶茶碗塞到皇帝掌中去,“皇上焐焐手。”
皇帝反手便也包住了廿廿的手,“……这屋子里这么凉,倒叫你跟着受苦了。”
每年冬日宫里的炭都消耗极大,尤其是上好的红罗炭,便是皇帝和皇后的份例本是最多的,可是如今皇上厉行节俭,廿廿便也将自己的红罗炭减半了使用。
她的寝殿里,也唯有暖阁里的炕叫熏着。
“皇上还说我受苦?”廿廿冲皇帝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