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脸上还绷着,十分有些尴尬,叫廿廿这一番笑脸相迎的,倒有些发愣。
她勉强扯了扯唇角,“嫔妾岂敢……皇贵妃娘娘的药材,都是皇贵妃娘娘宫里的药房专备的,唯有皇贵妃娘娘的位分才可使得。嫔妾不过小小嫔位,哪儿敢僭越了去?”
廿廿含笑垂眸,“是药三分苦,便是再名贵的药材,吃进嘴里都难免苦涩。莹嫔姐姐这是深谙其味,便还没服下我这药呢,便已是先苦了口了。”
“只是,姐姐别忘了那句老话儿,良药苦口利于病。我送给姐姐的,便是再苦口,却都是我希望姐姐早日养好身子的一片心意。”
莹嫔眸光急转,一双眼珠儿仿佛倏忽之间,在廿廿这样一番攻心的话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放去。
廿廿便也错开目光,不去看她,只不疾不徐地继续道,“这些药材的确是我宫里药房的不假,姐姐是嫔位,若擅用我宫里药房的药材,是为僭越;可是这药材却是我送给姐姐的,那姐姐便放心用就是。若是有责,只是我之责。”
“姐姐是皇上潜邸老人儿,又曾为皇上诞育六公主,区区嫔位是委屈了姐姐。姐姐只管用我的药去,用完了,将身子养好,姐姐将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只要姐姐能将眼光放远,耐心等着些儿,姐姐焉愁好日子不来?”
廿廿这一番话,已然推心置腹,且坦诚而不回避。
众人都听着,几个新人不知道内里的事儿,不由得有些好地彼此交换着目光。
而諴妃、春贵人等老人儿,自然都知道莹嫔的性子,以及莹嫔心下的念想,故此听了两人这一番话,心下也都已经能猜个大概。
春贵人缓缓道,“小妾当年与莹嫔娘娘一同入宫,莹嫔娘娘得皇上眷顾,又诞育下六公主,故此如今已经身在嫔位;而小妾初封不过常在,便是今年得了进封,亦不过是贵人,倒与新入宫的妹妹们是一样儿的。”
“若说心急,小妾怕应该是最急的,便说‘心急如焚’都是轻的。可是小妾却偏偏不急,小妾深觉皇贵妃娘娘说得对,这宫里的日子啊还长着,只要耐得住性子,只要身子好好儿的,何愁等不来那好日子去?”
“倒是后宫里,几千年来都不乏那心急火燎的,一个个儿的看似抢上枝头,不过却没几个能长久,最后终究败落下来,倒未能都得个善终去。”
莹嫔面上便更为尴尬,只是春贵人终究人微言轻,倒叫她轻嗤了一声,“春贵人好性儿,耐得住。我倒从小就是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春贵人含笑抬眸,“莹嫔娘娘可与小妾做个赌去,看看咱们二人来日,终究谁高谁低?”
这话近乎挑衅了,莹嫔面色便是一变。还是諴妃含笑道,“春贵人又说笑了,位分不管高低,都是皇上恩赏的。你们做什么赌,难道要赌皇上的心不成?依我说,快散了吧,我们都不押注,就你们两个自己,又做的什么赌呢?”
一旁的淳贵人垂首先忍俊不住,“扑哧儿”笑出来,起身走过来给莹嫔和春贵人每人杯里都添了一杯茶,“两位姐姐不如做个雅局,烹茶、绣花儿皆可。”
春贵人承情,便也轻轻一笑,“淳妹妹你这么说,分明是向着莹嫔娘娘去。我虽是爱安静的性子,可惜从小儿手里拿着的就是,倒拈不起那绣花针来。她则相反,虽是马背上长大的,却偏偏从小爱漂亮,这便绣得一手好花儿。”
“你若是想向着我,便叫我们两个比背,那我可自然赢定的。”
见淳贵人说了话,玉贵人、信贵人、安贵人几人也都各自想法子凑趣儿、化解开两人的针锋相对去。
几位新贵人的表现倒真好,廿廿也觉欣慰,与諴妃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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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廿廿早早儿去给太上皇请安。
她小心瞄着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