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写到这,诸葛亮手中的笔下意识的握得紧了些,双眼凝望向“先帝”二字,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思念,伤感,悔恨,还有更多的言之不尽……
……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奏表书就,诸葛亮缓缓将笔放入笔筒,闭起了双眼。
一滴泪珠滑落,晕染了墨色,也晕开了思念……
翌日早朝。
蜀汉的早朝与魏、吴二国比起来,开始的要更为早些,只因清醒的人都知道,若是早朝不早上那么几刻,灭国的日子便可能会提早来上几年。只可惜有的人并不懂,或是懂了,装作未懂。
依照惯例,群臣们五更天便要起床。尤其是在这寒冬腊月里,日头没出来前,成都的每一块砖瓦都在月光的辉映下散发着透骨的寒意,仿佛在刻意刁难着这群睡眼惺忪的当权者。尽管如此,群臣却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都是披星戴月地赶往皇宫,赶在卯时三刻之前入朝。若是迟到或不至,依律会被训斥和罚俸,若无故多次缺席,则处罚更重。一方面是严厉的纪律约束,另一方面,皇帝面对着后宫三千佳丽,尚能从那风光旖旎的温柔乡中爬起来,所谓上行下效,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能甘于落后?因此,自蜀汉立国以来,极少有人用行动去验证这些惩罚执行得是否坚决。
卯时三刻。崇明殿。
一通已经过精简过后依旧有些繁复的朝见礼仪过后,文武百官依次立于两班。按例,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这种每三日一次的常参,常参官员自起床起,至早朝完毕,往往一站便是几个时辰,而这其中又不乏年事已高之人。因此刘备之时,百官皆是坐于阶下议事。但自后主刘禅登基以来,丞相诸葛亮为树立年幼的后主威望,提议百官中除年过花甲之人,均站立奏对,并以身作则,带头立于阶下,因此便渐成惯例。
朝仪完毕之时,天已大亮,又到了百官奏事的环节。龙椅之上的后主,仿佛也看到了早朝结束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青涩脸庞上也有着一丝轻松显现。只见他对着身旁一个面皮白净的小黄门微微点了点头,那小黄门便趋步上前,扯起嗓子尖声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崇明殿内,一时鸦雀无声。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尚未准备好,仍要三思而后言。
沉寂只稍稍持续了片刻,便被一道年轻的嗓音打破:“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群臣用余光瞟去,只见武官一班之中,一位身长七尺,眉清目秀的年轻身影赫然出列,这年轻人正是中典军李丰。
要说这李丰在整个蜀汉政权之内,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其实原本作为掌控最为精锐的中央禁军的统帅之一,中典军一职也算是干系重大,非皇帝亲信不足以担当。但由于他刚刚上任不久,无论是武艺还是统兵能力,都饱受质疑;再加之年齿尚幼,平日里为人又很低调,整个大殿之中,怕是仍有半数的大臣对这张面孔有些陌生,因此见到他一反常态地主动发言,也是纷纷感到惊讶。
不过这也怨不得旁人,如果实在要怨,便只能怨自己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刘备托孤重臣之一,都乡侯、光禄勋、尚书令、中都护——李严。有这样一个父亲,本身便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父亲的光芒掩盖之下,李丰的才能便犹如是萤火之光,黯然失色;更何况他的父亲统重兵在外,防御东吴,本就为主上和丞相所忌惮,他也只能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地苟活于监牢一般的锦官城中,声名不显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护身符。甚至不少同辈的年轻人,更是将他中典军一职的得来完全看作是受了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