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圈的巨大身躯猛地跪伏于地,高声哀求道。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从小便懂这个道理的马盈,并没停下手中飞舞的银蛇,弥漫的雾气中,血腥味霎时浓郁了几分。
见马盈无动于衷,大头领知道要躲过今天这一劫,必是要着落在姜维身上了,便膝行至姜维身前,诚心求饶道:“姜将军!姜大人!我们只是些庄稼汉,赵氏看上了咱们的地,强征做庄园,活不下去了才做的这一行。现下母亲病重,急需钱来救命,这才受了他人的蛊惑对两位动了手。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帮兄弟,小人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姜维看着那些喽啰们,个个衣衫褴褛,有些甚至连像样的兵刃都没有,早动了恻隐之心。加之这大头领提到母亲病重,姜维又素来是个孝子,最能体谅这番骨肉亲情,便在一旁出声劝道:“这些人也不容易,我看就算了吧。”
听到姜维的劝阻,马盈这才停下了刚刚那段“舞蹈”。
“饶了你们可以,只是那马昂,不能让他跑了!”马盈恨恨地说道,旋即望向马昂隐匿行迹的那颗松树附近,已是空空荡荡,没了人影,不禁发出疑问:“咦?他跑哪去了?”
“他早跑了。”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姜维面色平淡地回道。
“你怎么不拦着呀!”对于姜维的平淡,马盈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埋怨道。
“他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别忘了我娘还在冀县,若是今天我逞一时之快杀了他,怕是从洛阳回家后,就要替娘料理后事了……”其实姜维也并非是多么宽宏大量之人,甚至还有些睚眦必报,否则他也不会对西凉马家当年的所作所为一直念念不忘,一心要找那马岱寻仇了。此番如此大度,只不过是投鼠忌器,担心自己的冲动会对寡居在家的母亲不利。
此间事已了,姜维与马盈也该再一次踏上此次前途未卜的旅途了。临别之际,两人耳边响起了如洪钟般响亮而又坚定的声音:“蒙将军不杀之恩,我们这帮弟兄本应跟在将军鞍前马后,执鞭坠坑,只是母亲和弟弟还要我来照看,现下还走不开。以后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只需派人来吱一声,复活倒汤,在所不辞!”
这大头领原本就是穷苦孩子,不曾读过书,这些文言词都是幼时从村里耆老口中那些春秋战国、楚汉争霸的故事里听来的,因此记得也不十分清楚,说起来常常是颠三倒四,这才把执鞭坠镫说成“执鞭坠坑”,赴汤蹈火说成是“复活倒汤”,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也就因此搞得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如何养活你们这一群人?如今这世道,能活下去已是不易了,我也不会苛责你们做了强盗。只是希望你们能心存良知,少行恶事。毕竟人人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若是为了救你们的娘,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即使你们的娘得救了,又于心何安?你们留下个姓名,咱们有缘再会吧。”姜维虽才及弱冠之年,一脸的青春年少,此刻教育起比他足足大了有十几岁,满脸络腮胡的大头领,却是有模有样。只见大头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连连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我叫潘文,弟弟潘武,今日恩情来日必报!将军再会!”
目送着两位煞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迷蒙的雾气中,这伙人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两人朝松林外走去,姜维愁眉不展,一脸的闷闷不乐。忽然间,马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调转方向,向林中那伙强人追去。姜维不明所以,只得跟在后头。
看着两位煞星去而复返,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禁有些腿软。他们早已被马盈那番惊人武艺吓得毫无斗志,此刻正如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跑也不是,留也不是,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