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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2月4日,农历大年三十,凌晨

    在飞驰的火车里,李小龙和唐天身穿摘去了领章和帽徽的旧军装,分坐在火车三人座位的两端,三岁的孙大河头枕在李小龙的大腿上,身子蜷缩在他俩中间,正在香甜地入睡。

    这是一列从蓉城开往首都的绿皮火车。与每天固定时间的车次不同的是,这列火车上没有出现硬座人挤人,卧铺空荡荡的情况,而是卧铺硬座都基本满员,但没有超载。列车一路停靠大站,只下不上,车里也逐渐松快起来。

    车上的人,基本都是和李、唐二人一样,都穿着旧军装,每到一站,几乎都会上演同样的一幕:准备下车的人,和还未到站的同伴,紧紧地抱在一起,泪流满面,互相拍打着,依依惜别。

    停靠的车站,也都安排了医护人员和民兵,在站台等候。在列车停好后,帮助车上的乘客,尤其是卧铺车厢内的伤残人员,安全迅速地离开。

    是的,卧铺内几乎没有衣着齐整,手拿文件包的干部,而都是些年纪轻轻的伤残人员。

    这是一列专门的运送复员、退伍军人的军列。原本应和往年一样,在年底统一发出的。但由于现在和南边的拉锯战还在进行中,军委决定各个部队轮换作战,提高部队总体作战力。

    相关部队在撤离战场,做好总结安抚工作后,再准备开展本年度退伍、复员工作。鉴于各个部队,因受到了返回驻地的时间、伤员恢复以及评判战场表现(立功或受罚)等影响,无法作到时间统一。所以军委下令,要求各军区自行安排参战部队的复退工作。

    已经办理完转业手续的李小龙和唐天,因为工作需要,临时滞留军区。现在随军区最后一批复退军人,乘专列返乡。

    唐天身子尽量往外挪了挪,为孙大河腾出更大的空间。他小声地问李小龙:“龙哥,你真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公安局工作?我家俩老爷子平反复出,安排咱俩一起进局子,还是很容易的。”

    李小龙乐了:“每次听你说你家俩老爷子,我就想笑。恐怕只有你,才会这样称呼你爸和你爷爷。还有,咱们都是首都人,能不能不要说进局子进局子的,我听得总是像咱们犯事了。”

    “好吧好吧,我不就是从小说惯了嘛。和我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我也没有怎么想,先回家再说吧。咱俩的工作又不用太着急。你有你爸和你爷爷帮着,我家是农民,但我姐姐和姐夫都是国家干部,安置我还是应该没有问题的。我离开首都16年了,你也有12年了,咱们先打听一下,和家里人商量后再决定。”

    “本来我也没有想太多,我一个副连长,转业回地方再降半级,就一个普通科员,哪有什么想法呢,只能熬资历。这不,临转业前,为民团长帮咱们请功,把咱们的级别都提了一级,还有立功表现。这样一来,咱们转业后不用降级,你是副科,我是正股,不一样,我这心气,不也就不一样了嘛。”

    “说起来,也怪咱们也不争气。当时那次战役,咱们要是能早到半小时,就能和为民带领的团主力会合,一起去执行伏击任务。就因为这半小时,咱们被前指临时拉壮丁,调去后面保护野战医院,从此脱离前线,比为民他们早了半年,就撤回修整。”李小龙不无遗憾地说。

    “对呀。咱们当时要是能跟上主力,一起参战。咱们也能多获得一次集体一等功和个人二等功,军衔也能再调高一级。咱俩转业到地方,就是一个科长,一个副科长了。”

    “你这叫‘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揍’。咱们真上去了,又能活下来几个?为民他们下战场时的惨样,咱们后来又不是没听说过。大半个团,近千人,最后活下来的不到三百人,个个带伤,连为民这个团长,身上都留下了一个枪眼,两个弹片。”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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