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清明，也就是小寒食节到了。

    扫墓是必不可少的，一是悼念先祖二是发扬传统。

    对于普通人来说，担酒和上灯则是主要的祭祀活动。至于官家自有一套十分复杂的流程，暂且不表。

    这一天老天爷也十分准时的下起了蒙蒙细雨。早上吃完饭，舒玥收拾好待会要用的东西便领着小鬼一道往墓地而去。

    一路上，微风吹着雨丝，斜斜地打在他们脸上，即便撑着伞也遮不住，那小鬼也不愿和她挤在伞下，舒玥索性便把伞收了。

    没一会儿，头上就像披上了一层薄纱，衣服也渐渐透出一点湿意。

    想来也有些滑稽，前世她没有父母谈不上亲情，这世的父母连面都没见过，那点感情也只剩名义上的了，祭祖于她真是八竿子打不着。

    悄悄看着那个离她几步远的小鬼，他今天一反平日嫌天嫌地的欠揍样，似乎心情有些沉重。一早上一句话也不说，只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想必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于她而言，除了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偶尔有些羡慕外，便也没有什么更加难过的情绪，未曾拥有便失去委实悲痛不起来。何况在她离开孤儿院时，院长告诉她，她因是女娃才遭遗弃，那残存在心底的一丝丝所谓亲情也消失殆尽。

    来到墓前，二人清理了下周围的杂草，在坟上插上四根木棍围上挡风的草围子，中间点上一根蜡烛，再在碑前摆上三杯酒，烧些纸钱，最后跪拜三下，这扫墓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摆上酒，两人站在墓前，丝毫没有要跪拜的意思。这本不是小鬼的亲人，他不拜还情有可原。这小翠也不拜……小鬼诧异地看着舒玥。

    舒玥被盯着也有些尴尬，便拿出剩下的东西对他说：“你挑个方位也给你父母祭拜祭拜。”

    他倒没想到这傻女人还替他准备了，原本是想等晚上自己偷偷祭拜的。他接过东西，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面朝北，祭拜起来。

    舒玥听他念念有词，奈何声音太小听不清楚，只约莫猜出一句孩儿不孝。

    想起这小鬼的身世她也唏嘘不已，先是在父母膝下欢乐的玩耍，后来双亲因病去世，他被迫小小年纪就给人做工，还没长大又遇上旱灾，四处漂泊。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难怪小小年纪就这么老成的样子。

    以上自然是她根据小鬼的表述，自己脑补出的一套完整身世经历。

    她终归还是没有跪拜，只双手合十，诚恳的低着头，祷告着，“您二位也别怪我，我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小翠。千万莫怪！您二位放心，我一定替小翠好好活下去，年年来给你们送钱。”

    囫囵说了几句，鞠了三下躬，完事。

    见小鬼还在认真地烧着纸钱，她也不上前打扰，只在边上等着。

    诚恳地磕了六个头，收拾好情绪，起身便看到那傻女人在那边盯着脚尖傻傻等着自己。雨渐渐停了，她周身围绕着淡淡的水汽，一身黛色的布衣，整个人青青蒙蒙的，仿佛梦中一样让人觉得那么的不真切。

    真有这么个姐姐似乎也不差。小鬼心里想着，一步步稳稳地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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