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又让周和、平儿上来见礼。周和、徐平不知道母亲何意,只得上前行了礼。“孩儿见过姨娘。”
良宵连忙亲身挽住,只叫“你们快休如此,我受不起。”她也就跟徐平差不多大的,让她叫她姨娘,确实是有些尴尬。
张夫人起身笑道:“他们是晚辈!妹子只管受礼。”
良宵忙拜受了。二人吃茶,对诉已往之事。张夫人口内全是自怨自错等语。
良宵见了这般,便认她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小人不遂心诽谤主子亦是常理,故倾心吐胆,叙了一回,竟把张夫人认为知己。
张有用又上前说“已经预备了房屋,请二奶奶进去一看可否合意?”
良宵心中早已要进去同住方好,今又见如此,岂有不允之理,便说:“原该跟了姐姐去,只是这里怎么办?”
张夫人道:“这有何难,妹妹的箱笼细软只管着下人搬了进去。这些粗笨货要它无用,就搁在这里算了。”
良宵忙说:“今日既遇见姐姐,这一进去,凡事只凭姐姐料理。我也不曾当过家,世事不明白,如何敢作主。这几件箱笼拿进去罢。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那也不过是老爷的。这里还有些首饰,也是老爷送我的。”
张夫人听了,便命张有用记清,好生看管着抬到厢房去。于是催着良宵穿戴了,二人携手上车,又同坐一处,回到了周府。
下了车,赶散众人。张夫人便带良宵进了周府,与众人相见了。彼时周府中已有不少的人都知道老爷在外面娶了妾,今忽见张夫人带了进来,引得多人前来看问。
良宵一一见过。众人见她长得标致、又挺有礼貌,无不称赞。
张夫人暗暗吩咐张有用,“好生照看着她。若有走失逃亡,一概和你们算帐。”张有用当然明白姐姐的用意,于是马上安排人暗中行事。
一些不了解的人都暗暗纳闷的说:“这老夫人一向不是醋坛子的吗?看她今日如何这等贤惠起来了?”
常惠听说张夫人把良宵接进府中来了,吓了一大跳,害怕出事,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过来一看,竟然相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那良宵到了周府后,又见府中奴婢仆人人个个待她友好,倒也安心乐业的自为得其所矣。谁知三日之后,下人们得了管家的指令便有些不服使唤起来。
那天,良宵准备洗头发,便吩咐张有用道:“张管家,我没了洗头发的皂角了,你去回声大奶奶拿些来。”
张有用便道:“二奶奶,你怎么不知好歹没眼色。我们大奶奶天天除了照管府中的事外,还要看管周记的生意的。光是周记这摊子,十几个店铺,上下百十号人手,天天起来,都等她的话。一日少说,大事也有一二十件,小事还有十件。家里头事情也是一大堆的,周家是太原郡有名的大户人家,多少人情客礼,家里又有这些亲戚朋友需要照应。每日进进出出的钱上千钱上万,一个一个都从她手里调度,那里能为你这点子小事去烦劳她。我劝你能就将就将就些罢。你又不是明媒正娶来的,这是她亘古少有一个好人才这样待你。若碰到那些心眼坏的人,听见了这话,吵嚷起来,把你丢在外,死不死,生不生,或者将你卖入女闾为娼,你又敢怎样呢!”
一席话,说的良宵垂了头,不敢再问。她对周府内不熟悉,只得将就些把头发洗了。
那张有用渐渐地连吃饭也不按时端来与她吃了,或早一顿,或晚一顿,所拿来之物,皆是剩的。
良宵说过两次,他反先发起飙来。“你当你是谁啊?我姐姐是这儿的大奶奶,也不敢这么使唤我!你又为周家做过些什么?让你有得吃就不错了。我告诉你,从明天见开始,你就得去帮娟姑娘舂米了。连大奶奶都得帮家里干活的,我们周家是不养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