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达轩在通向县革委会的路上急急地走着。桂青林会怎么看待自己的拜访,这在他肯定是要思虑的,只是此刻却无暇顾及,因为他的办公室来了人。什么人会在午休的时候坐在他的办公室内等他?看来,不是县里的头头,就是和自己要好的小兄弟,因为临出门时,他给隔壁打字室新来的年轻妹子许芳芝交代过,不是重要的人来找,不要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更不要将电话打到自己的去处。
然而,洪达轩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当他顶着一头细汗,推开自己办公室虚掩的房门时,发现坐在办公桌后椅子上的竟然是羊琼华的堂侄羊世满,而且这小子居然将两只脚交叉架在了办公桌上。
“你这是干什么?”洪达轩的脸立时沉了下来。
“姑爹来了!”骤然看到洪达轩进来,又板着个脸,刚才还得意得很的羊世满心里一惊,不仅两只脚马上放到了地板上,而且跟着便站到了一边。
洪达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座椅上。好一会方问道:“不是跟你说过,没有重要事情少来我这里吗?”
“我——”期艾一阵,羊世满说道:“这次确实有重要的事。”
“快说,马上就要上班了。”洪达轩望了望墙壁上的挂钟。
“我要结婚了。”听洪达轩这样问,羊世满脸上立地浮起了笑容。
“什么,你要结婚了?”骤闻这话,洪达轩有点讶异了。他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着对方,追问道:“和谁?”
“就是我姑介绍的路老师。”羊世满脸上掩饰不住发自心底的兴奋。
“是吗?”闻听此话,洪达轩有所不信,但看着羊世满那个高兴劲,又觉得他这会说的可能是真话。羊琼华给羊世满作介绍这事,他是知道的,但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没戏,只是为着老婆要过过当红娘的瘾,这样做也能让她在自家堂兄面前做回好人,便没有干预。想想也是,这羊世满除了自己给他弄的一份工作,是要才没才、要钱没钱,哪个条件稍好的姑娘会看得上?那位路老师他见过,虽不是漂亮得不行,却也称得上标致二字,再加上工作干得不错,明显着是不可能同意的。在他看来,她之所以答应与羊世满交往,完全是拂不过羊琼华的面子,敷衍一下。
“这回确实是真的。”看着洪达轩仍有所不信,羊世满急了。
“那我倒要祝贺你哟。”打量着羊世满着急的样子,洪达轩这会真有点信了,但他知道,这位妻侄决不会只是为了告诉这个消息才到他这里来的,于是问道:“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也没有别的什么,就是想请你跟镇上房管会的头头说说,给我在衙后街安排一个住所,不然,这婚结不了。”羊世满一听有希望,便将来意说了出来。
“这个——”洪达轩闻言沉吟起来。
羊世满巴巴地望着他,心里充满期待。
“世满啦,按说这事我是不好出头的,因为别人会说我以权谋私。”洪达轩看着羊世满,慢条斯理地说道。
听着这话,羊世满心里发凉了,脸上虽然还在陪着笑脸,肚里却闹腾开了,心想以权谋私的事你干的还少吗?不讲别的,前不久你就将你在乡下的亲侄女弄进了县棉纺厂,说是临时工,谁不知道最终会转正,要怨只能怨自己姓羊,比不得你自家亲侄女。不过,没等他继续腹诽下去,只听得洪达轩又说道:“可谁叫你和我家小勇是表兄弟呢?这样吧,等会我就给县建委的魏主任打个电话,要他给镇上房管会交待一下,行吧。”
“谢谢了,真是太感谢姑爹了。”听到洪达轩这样说,羊世满是喜出望外了。他因此非常巴结地说道:“办事的时候,一定请你和姑妈坐上席。”
“好说好说,”洪达轩做了个不必在意的手势,跟着便故作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