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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想到自己。尽管他已从“四清”中解脱了出来,可谁知道下一次运动又会怎样?如果自己也像李潇白那样,那一家子的日子就真没法过了。

    但事情就是这样烦人。他越不愿想,李潇白一家的情形就越不时出现在脑海里,以至整个上午陪同上级教育部门的领导观摩公开课时,精神都难以集中,只不过一般人较难观察出来罢了。

    “岑校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尽管岑华年在领导面前始终保持着微笑,但他的内心起伏还是透过眼神传递了出来,使得最熟悉他的范韵有所察觉。

    “没有哇,”岑华年回望了她一眼,掩饰到,“我很好的,尤其是看到你和路老师今天的课都上得很精彩的时候。”

    是吗?范韵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她觉得他有心事,不讲别的,单是平时姚显贤对他的挤兑,都使他很不安生。除了在工作中对他的掣肘外,每次开支部会,无论相干不相干,姚显贤讲话时都要暗讽他一顿。尽管自己作为与会者从未给非党员的他透过风,但他不可能一点情况都不晓得。这个学校就那么大,要想支部会议的消息一点都不传到他的耳朵里,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姚显贤本人就不是一个守纪律的人。

    范韵想什么,岑华年不得而知。他刚才也不完全是敷衍她,因为他经历的事够多的了,也早已锻炼出来了,不会抑郁个没完,更何况他坚信自己行得正坐得稳,不会因为出身不好、有海外关系就真会像李潇白那样落个被开除的下场。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衙后街这个地方来说,“四清”的业绩并不仅是从广东遣送回了李潇白一家。就在他陪同地、县两级教育局领导观摩公开课的时候,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这天上午,衙后街又来了三户居民,而且其中有两户是被他们原先供职的单位派人押送回来的。

    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衙后街的居民不能安于现状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居委会前面的坪场中议论开来,这个被修剪得很整齐的女贞树墙环绕起来的所在一时显得很热闹。

    “你们知道搬进田兴菊家后面的那个瘦子是咋回事吗?”看着大家议论纷纷,向来被众人视为街区混混的县屠宰场零时工周八斤故作神秘地说道。

    “你知道?”众人当然不会将他说的当回事,故此很不以为然。

    “瞧瞧,用老眼光看人吧,”周八斤有点恼火了,“告诉你们,我这会得到的可是内部消息。”

    “那你说说看。”见他气咻咻的模样,众人觉得很好笑了,便顺着他的话头说道。

    “告诉你们,那个瘦子叫孟桓仁,一直在云南,国民党当道的时候在县衙门混事,解放后被人民法院录用,这次是戴上‘四类分子’的帽子送回来管制的。”见众人把注意力投向了自己,周八斤得意起来,大刺刺地说道。见众人将信将疑,又补上一句——

    “知道不,这个孟桓仁在被遣送回原籍之前,他老婆和他离了婚,带着孩子走了。”

    原来如此!听周八斤这样说,众人很有点震惊了:只道李潇白够背时的了,不料这个叫孟桓仁的比他还惨。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被端掉了饭碗,有的还要被管制!当然,居民当中,也有的想的是另一出,那就是认为上面对衙后街太不公平了:先是给安置了一个特赦的董有为,这会又给遣送来了被单位开除的李、孟等人。按说,在哪里犯的事,就该在哪里处理,凭什么不和衙后街的人打个招呼就将他们弄回来,莫非这里是一个垃圾场,活该接纳坏人?要知道他们有的根本就不是衙后街人,有的即便过去是,但也出去几十年,后来没在荔川呆过,衙后街不仅早就没了他们的亲人,连认得他们的人都没得几个了。

    看着众人一时无语,周八斤觉得有点无趣了:自己花了好大精力探来的消息,竟没引起他们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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