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咬儿本以为一战之后上蔡定会生灵涂炭,可没想到义军死战之下竟将元军打怕了。苦口婆心地将李喜喜劝走以后,又过了十多天的时间,看似凶猛的巩卜班却依旧没有露过面,以至于徐县令带着众人布置的一些陷阱都迟迟没有用上。
人之将死,才知道时间的珍贵之处。此时的上蔡再无风声鹤唳之感,红巾军残众日日过得逍遥自在,将每一口吸入肺部的寻常空气都当做是赚取到的宝贝。
可决意赴死的韩咬儿却忘了一个人——被他哄骗去往徐州的韩二。这本也怪不得韩咬儿,照他的计划等韩二抵达徐州时自己战死的消息也快要传到那里才对,届时接到信件的圣女一定会安顿好他,不让他冲动地为自己复仇。可造化弄人,元军的第一波进攻偏偏又被韩咬儿打退,这自然改变了河南的战局走向。
身在徐州的明教圣女刘玥儿亲自接待了星夜兼程赶到的韩二,在看了韩咬儿的“遗书”之后,一众明教骨干不禁为之动容。
罗文素本与他不是特别熟识,但此刻明白了韩咬儿的用心以后顿时对他高看起来,慨然道:“韩兄弟这是想以死证道。”
“我等虽然没有机缘与这位韩千户结识,但从他慨然赴死的大义之举来看,一定是位英雄豪杰!”芝麻李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韩千户的忠义自不必说,可此时却也的的确确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毛贵的语气有些无奈,说完后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韩二。
韩二本来还沉浸在圆满完成任务的喜悦之中,可观察着众人的神色愈发感觉不对劲,尤其是他们说到什么“赴死”、“大义”的时候,屋中不知何时已经被一股浓浓的悲怆愁绪所笼。
“圣、圣女,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韩二的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心慌,用脏了的衣袖揩了揩脑门渗出的细汗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封信的内容你不清楚?”刘玥儿的声音中也难免夹杂着一丝难以摒去的担忧,待韩二出声后向他反问道。
“韩大哥只说是教中机密,吩咐我一定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上才行,我自然不敢偷看。”韩二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也罢,你自己看看吧。”刘玥儿说着就把展开的书信递了过去。
“我、我不认字啊!”韩二接过书信后方才想起了自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愈发急了起来。
这时刘玥儿身边的道衍走了过来,轻声安抚了他几句之后,替他逐字逐句念了起来。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韩二听后大惊失色,冲着道衍大叫起来。
“休得无礼!”毛贵嗔了他一句。
“毛大哥,无碍。”道衍摆了摆手,示意毛贵不必责怪他。
本就慌了心神的韩二再被毛贵这么一吓,鼻涕眼泪登时流了出来,跪在地上向刘玥儿央求道:“圣女,我求求你,赶快出兵救救韩大哥吧!谢五那个王八蛋带走了好多人,如今上的蔡县哪还经得住元军攻打。”
道衍在一旁眯着眼问道:“谢五?这又是谁?”
“谢五是韩大哥手底下的百夫长,听说元军要来攻打就带了许多兄弟逃走了,韩大哥还骗我说是派他们执行要务,这分明不就是放他们当逃兵了嘛!上蔡的兄弟本就不多,现如今……现如今可怎么办啊!”韩二一想到将自己视为亲人的韩咬儿正身临险境便心急如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韩二讲得没有头绪,可道衍等人却都结合书信内容听明白了。“看来上蔡现如今非常危险,甚至很有可能正在与元军苦战。”芝麻李摸着下巴道。
“圣女您不能见死不救啊!”韩二听了更是害怕,冲着刘玥儿不断地磕头,三两下就将额头磕破,一抹鲜血顺着脑门一直淌到下巴处,看上去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