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烧鲤鱼,一碟酸笋,一盅鱼头豆腐汤,最后是一盘三鲜河蚌。
“小郎君,我们只点了一道鲤鱼啊,怎么这么多?”蒋应酒惊讶道。
毕竟几个人都已经吃过了,只是听说燕子潭的春鲤极为肥美,是燕京的名菜,听船家说船上有这道菜,这才点了来尝鲜。
小少年闻言低下头去,耳朵慢慢有些红了,声如蚊呐道:“几位娘子大方,给的银子多了,阿家说让我多上些,让几位娘子吃的高兴。”
“阿家”便是少年的母亲,有的也叫“妈妈”、“阿姆”,大周大多数地方都是以此来称呼母亲的,这是比较亲昵口语的叫法。父亲比较口语的称呼是“阿大”、”大大”、“爹爹”。很少有称呼父母“娘”或者“爸”的。
看少年涨红的脸颊,和不时偷瞄蒋应酒的小动作,几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替我们谢谢你阿家,也辛苦你了,你们挣点钱不容易,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们破费,这个你拿着。”蒋应酒虽然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却不代表她不通人情世故,她掏出一角碎银放到桌上。
此刻的蒋应酒已经收了方才笑闹的表情,反而有些刻意的疏离和冷淡。
那少年脸上的涨红慢慢退去,变得有些苍白,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失落,他低低应了一声,连银子都不要就转身疾步走出船坞去了。
言庭看到少年仓皇而去,有些纳闷:“你一向自诩风流,今天怎么对这少年这么冷淡,我看他似乎挺伤心的。”
蒋应酒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笑道:“你懂什么,我这是风流而不下流,平白误人的事儿我是绝不做的。再说楚馆里的小哥哥们都超有意思的,又漂亮又惹人爱,我干嘛还去招惹良家少年,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略过这件小插曲,这道烧鲤鱼是做的极为鲜美的,搭配着酸笋更是十分爽口,即便是已经吃过饭了,几人还是将三菜一汤给消灭干净了。
又在燕子潭上优哉游哉的晃荡到傍晚时分,入夜宫门就要下匙,言庭与周为念要回去了。蒋应酒与她的小哥哥们有约,也挥手作别。
分别之时,几人都没说什么,跟往日一般无二。但大家心里都知道,今日的送别宴已经结束了,明日在场中的两位便会远离燕京,赶往千里之遥的北疆。
再见之日,不知何年了。
“保重,记得要平安回来。”言庭笑着道。
“嗯,等着给我庆功吧。”虞夏也笑着回道。
“希望下次再与殿下饮酒。”顿了顿,斗笠下传来虞歌平静的声音。
“当然,到时不醉不归!”
开元五年二月七日,潘尚仁与其子被处决,也宣告着朝堂上最大的党派分崩离析。
二月九日,边关传来急报,北戎再次寇边,纵骑劫掠边关百姓。
二月十日,虞皓然整军开拔,带着从年前就开始筹备的粮草,和新招募的士卒,向着北方浩浩荡荡的进发。
城楼上,帝国的现今的掌舵者周胥深遥遥观望,直到最后一支军卒开拔,荡起的漫天烟尘消散,金铁交鸣之声远去,她依旧站在城垛之后,眉头紧锁,默然不语。
这个时候,身后站着的众文武,也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上前打扰。
若是以往,一个将军开拔而已,皇帝身为九五之尊怎么能亲自到城楼上相送呢?要知道只有取得大胜,凯旋献俘之时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可现在,没有人敢乱哔哔,就算是最活跃的言官,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开玩笑,陛下刚搞死一波儿人,西市地面上潘尚仁的血还没干呢,谁敢这个时候捋虎须?
官员们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年轻陛下出鞘的刀和淋漓的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