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人一句的斗嘴,互损的不亦乐乎。
蒋应酒倒也不是专门来找言庭去喝茶的,而是有个人想介绍给言庭。此人说来也是国子监的老师,可是言庭在这里已经好一段日子,却从来没听说过此人。
看到这人的时候,言庭十分的惊讶,因为这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看不出一点儿国子监老师的样子。
非要说的话,这人更像个农妇。
言庭去的时候,她正在弯着腰,蹲在地上,用一个铁铲在挖着竹笋。旁边一个竹篾编成的框里,已经放了小半筐的竹笋。
蒋应酒已经笑嘻嘻凑了上去道:“老师,这笋,有我的份没?”
中年女人停下挖笋的动作,她身上穿的是短褐棉衣,裤腿卷起来到小腿,一双千层底布鞋上沾的都是泥土。长相也并不出众,有种老实巴交的感觉,扔到人堆儿里,就是一地地道道的农妇样儿。
但她一开口,那种农妇的感觉便烟消云散了。
“酒呢?拿酒来换,没有酒,你便给老妇滚一边去,别打扰我挖笋。”
“老师,酒已经备好了,早放到您老的屋里去了。哎,老师,今天还吃冬笋炖排骨么?我就喜欢吃这个,您老的手艺一流啊。”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有人夸赞自己的厨艺,褚思明不禁有些得意,她平生有三好,一好读书,二好喝酒,三嘛,就是好吃了。
常道,人生三两味,七八在肉中,如果用现代话说就是,没有什么是一顿烤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言庭此刻不禁想,自己遇到的都是些啥子人哦。看这人挖冬笋挖的如此熟练,怕是经常干这活。
李继那些老师似乎还挺喜欢这竹林的,三不五时做个诗,赏赏竹,品一品君子之风啥的。若是知道有人在这里肆意挖笋,额,恐怕会气死的吧。
不过冬笋炖排骨,想想还有些小期待呢。
褚思明的冬笋炖排骨的确没有让人失望,冬笋的清香,排骨的软烂,再配上一碟腌好的毛豆,两壶温好的美酒,在春日微醺的午后,简直是美得冒泡。
大周朝的酒度数很低,言庭喝上几盅也没什么,倒也不拘着,三个不同年龄段的人倒是处的挺快活。
言庭不提自己的身份,蒋应酒便也不说,褚思明也不问,三人便坐在一处,谈天说地。当然,主要是,褚思明说,两人就听着。
很快,言庭就听出了褚思明话里话外所表达的不同常人之处,她渐渐瞪大了眼睛。
“现在大家都讲究格物,可我格了十几年的物,却一点也没格出什么来。你看这竹子,有人说这是君子象征,中空外直,只要深刻了解竹子,便能了解君子的品行,总有一天能达到圣人的境界。可我看不出来啊,我只能看到,这竹子能砍了做筏子,能编成竹筐,生出的竹笋可以吃。可我还是不了解君子的品行该如何做。”
“是我错了么?不,我没有错,是格物这条路错了。”
此刻的褚思明,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农妇气息,她就是一名苦苦探索的智者,一个文人,一位哲学家。
“格物?”言庭喃喃念道,脑中闪过什么,她的眼神亮了起来,盯着褚思明的目光,就像发现了一座金山。“褚老师,可是对现如今的理学有意见?”
褚思明眼神一亮:“你竟知道理学?”
“如今理学大行其道,学生也知道一二,天下儒生尽信理学,褚老师竟然不信么?”
褚思明不屑的哼了一声:“空谈之说,如何能信?”
以言庭对这个朝代的了解,周朝与她原本的时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男女的地位已经颠覆,但无论是思想,文化,还是历史进程,都是惊人的相似。
从各个方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