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羽良秋勾出浅浅笑意。
透过她,她仿佛看见四年前的自己,那个懦弱又没用的自己。
记得那时,大姐接她回家后,她才发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她虚弱得几乎无法行走,也才发觉她这一个多月来进食很不正常,有一餐没一餐的,倒是酒类灌进不少。
回到家,迎接她的不是声色俱厉的父母,他们只是搂着她,拍着她的肩,给她不责不怪的怜爱,一个厚实温暖的拥抱,融化了她体内所有的委屈。
而三妹早已经煮好一桌菜色,满桌都是她最爱吃的,那是三妹一贯藏着暖意的低调手法,她好感动。
餐桌旁,小妹红着眼眶满脸自责。
这个小傻瓜,肯定是胡思乱想许久了,等她有力气时再来骂清醒她。
她的家人倾尽一切,不求回报的包容,让她感动得落泪再三,但却依旧满足不了她,心还是空空的,有个填补不满的黑洞。
有时,她会在半夜醒来,拉开窗帘,看着窗外街角的那盏路灯,想着他是否会在那里等她。又有时,她会一大早起床,一路冲到路灯底下,看着下头是否留了一地的烟蒂,然后开始怀疑,最近的清洁人员真是勤劳,在她还未起床之前便已经把路给扫得这么干净。
编尽了千万个理由,骗自己他在等她,他有来看她,让自己始终在痛苦的边缘挣扎不休,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认不出镜中的自己,再狠狠地大哭一场,最后告诉自己,该死心了。
他负心而去,他不要她了。
「羽姐,你在想什么?」
羽良秋回神,才发觉案子早已处理完毕,而她在不知不觉中又陷入回忆。
唉,她要不要改行啊?从事婚礼经理人的原意,是想要看到每一对新人都能在她的策划之下得到最棒的婚礼,最美的回忆,无奈最近毁婚的案件怎会恁地多?
「处理这种案子很劳心劳神,对不对?」梁如意光是站在外头听那名被毁婚的准新娘哭,就觉得头好痛,双脚沉重得怎么也踏不进门内。「但最让我纳闷的是,她刚才离开的时候是笑着呢。」
真是太诡异了,一个钟头前还悲泣得哭天抢地,一个钟头后,她已经趋于平静,脸上找不到悲伤留下的痕迹。
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她好想知道她们密谈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怎能在转眼间让枯草向荣?
「是吗?」羽良秋挑起眉,一脸释然。「恭喜她想开了。」
但实际上,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压根没发觉。
她陷在回忆很深的地方。
「你跟她说了什么?」梁如意挨近她,很想传承她的魔法。
「没什么,只是一些心理辅导。」身为婚礼经理人,经手的不止是婚礼的设计,还包括新人婚前婚后的心理辅导。
哼,什么心理辅导,她说的不过是以往大姐跟她说过的话罢了。
瞧羽良秋敛下眼,恍若再次陷入沉思,梁如意古怪地蹙起眉。
「羽姐,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有一场要彩排的案子?」她好心地提醒着。「罗马的简老板已经在外头等你了耶!」
羽良秋闻言,轻呀了声,气恼自己又被回忆揪得往回跑。
今天还有一对佳偶打算要彩排婚礼进行的流程,还另外约了要试婚纱。
动作俐落地抽出资料,放进资料夹里,她起身走到穿衣镜前,确定自己一切完美得无懈可击,挺直腰杆,踩出自信的步伐。
「如意,走了,还没醒啊。」她戏谑说道。
梁如意扬扬眉,咕哝着,「到底是谁还没醒啊?」
「还不走?」走在前方的羽良秋声音大了些。
「来了!」她快步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