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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名蓄着胡须的中年汉子,福气连忙松开手,连声道歉。

    如此错认几回后,她有些慌了。

    身不由己地被人海推挤到一个由长竹搭起的戏台前,台上粉墨登场的杂剧演员正唱着「太平令」、「庆宣和」等等的应景曲调。戏台周边,则是吞刀、走索、傀儡、弄猴等百戏表演。

    台下许多人群围观着。福气被迫在戏台下看完了半折戏,但心思完全没在台上。

    她急着寻找隐秀的身影,没注意到杂剧已经演完退场,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唱挽歌的男子。

    这年头,挽歌的演唱在民间渐渐形成一种风尚。

    出色的挽歌歌者邀约不绝,在达宫贵人府第出入,或者在庆寿、或者在欢乐的场合,唱那令人哀伤流连的挽歌。

    男子才开口清唱,那清绝凄冷的声音低低地穿过喧杂的人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使原本喧闹的御街逐渐安静了下来。

    福气抬头,就看见那名身形清癯的男子。他松松地扎着一头长发,手抱七弦琴,看来历尽风霜,声音却无比绝妙。

    他以古挽歌「薤露」开场唱道:「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起初那声音是低沉幽微的,有如清晨时下的一场雨,骤雨初歇。而后那歌声突地清亮起来,仿佛穿过浓浓的浓雾,来到苍穹之间,化作一声响亮的清啸,撞击进听者的内心。即使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那清越之声撞开心门。

    福气从来没听过这么动人的挽歌。「薤露」是一首送葬的古曲,歌词内容在讲述人生短暂有如薤叶上的露水,今朝露水干了,明朝还会再有,但人若一死,就永远不会归来。

    先前她一直觉得在这种吉庆场合唱挽歌、听挽歌的风尚很奇怪,直到现在,听了这声音凄绝清越的男子清唱挽歌后,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人生果真短暂,必须更加珍惜眼前的光阴。

    还来不及思索更多,那男子又扬声唱道:「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当下在场听见这曲子的人纷纷掉下了眼泪。福气不由自主地拭泪时,也深觉骇然。

    「好悲伤的蒿里曲。」此时福气身边一个陌生的男子突然慨叹道:「传说太山万里是人死后的去处,不论身分尊卑,不论贫穷贵贱,当生命终了时,都由不得你不去啊。这世间,怕是只有死亡才是公平的吧。」

    福气悄悄瞥了身边男子一眼,发现他乍看之下英姿飒爽、气度非凡,虽然穿着寻常百姓的服饰,却恐怕不是一般平民。

    这人,八成是个王公贵族吧。在宫里待久了,哪些人出身名门,哪些人出身寒微,福气是能稍稍辨识得出来的。

    似是察觉了福气正盯着他看,那飒爽男子突然笑看着她。「小姑娘,妳也爱听挽歌吗?听说这歌者是近日在王都极出名的挽歌唱师,今日总算见识到了,确实名不虚传。在吉庆的年节里听见如此清越的挽歌,真教人忍不住想到那首『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古诗,而不得不心生秉烛夜游、把握韶光的念头呢。」

    「呃……嗯……」福气没有与陌生男子攀谈的习惯,霎时有点不自在。

    猛然想起隐秀,她忘了挽歌的事,开始东张西望。

    那人带着有趣的眼神看着她。「跟家人走失了吗?要不要我帮妳找找?」语气有些轻浮,跟他身上那「乍看下」有别于平民的非凡气度十分冲突。

    「呃……不、不用了……」糟糕!她没有想到只身一人在外头逛御街可能会遇到麻烦,比如遇上一个登徒子之类的。

    仿佛没看见福气脸上的惊惶,那男子竟率性地执起她的手。「没关系,正好我有空。」非常热心地提议要帮忙找人。

    不习惯被陌生人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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