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内之华家布庄是出名之三代老铺子。布样新颖不在话下,光是那些穿了数年却依旧光鲜之扎实布料,就足以让上门老客户频频回门。
家境富裕者一遇婚宴喜庆裁新裳之日,自然是携家带眷直奔华家布庄。而家境一般者,每至逢年过节时,总也要掂掂银两到华家布庄,看看能否捡到些便宜,沾点贵气。
三月初,福州城里正是雪融时分,华家布庄生意虽不若先前过年时节之热络,却仍是宾客满门。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来了啊。”华家布庄之伙计一看到两位当家小姐,立刻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前。
大姊华泽兰肩披沉香斗篷,下着白色六幅罗裙,足蹬彩帛屐鞋,气质出众。
小妹华紫蓉则是一身月色短袄,下着莤色新裙,足踩锦鞋,身段窈窕。
“各位好。”华泽兰微笑地轻颔首,兰芷仪态让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
“这里有刚烙好之蓑衣饼,周管家,你待会儿沏壶热茶,请大家到一旁暖暖身子,喝点茶、吃点心。”华紫蓉一双灵巧眸子滴溜溜地转着,笑嘻嘻地说道。
“是。”周管家忙上前接过香气扑鼻的糕饼。
华紫蓉一边笑着招呼着客人,同时弯身拍拍一个小女孩的脸颊。“花儿妹妹,你又来裁新衣裳了啊。蓉姊姊请你吃玫瑰糖,包准你愈大愈像花儿一样。”她水眸闪着光,唇边小窝俏皮地漾动着。
小女孩一听到有糖可吃,笑得合不拢嘴。
周管家连忙拿过鸳鸯纹莲花瓣瓷盘,让小女孩挑选糖果。
两姊妹与老主顾及新面孔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一路巡视着店面布样,款步走上位于布庄二楼之帐房。
“这两位便是华家布庄的当家姑娘吗?”新顾客好奇地频频张望着。
“是啊,打从华家老爷死于非命之后,这两位姑娘可争气了。这选布料、挑绣户之功夫,可完全不输老当家呢!”老顾客说道。
“华家只剩这两个姊妹,娶到她们之人,岂不马上发达了?”
“你甭瞎作美梦,华老爷生前已经帮她们定好婚事了。大姊嫁至京城刘家,小妹嫁至苏州胡家,两家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在众人讨论声间,两姊妹早已消失在二楼的另一端。
华紫蓉向来性子急,才跨进帐房,便从腰间荷里拿出一串钥匙,快手开了锁,拿出柜里帐本,啪啪啪地翻到想看的地方。
华紫蓉坐到大桌前,巴掌小脸上一双柳眉揪紧了,澄亮圆眸也因沉思而微眯着。
“大姊,有些过了一年的布料,多半卖得不好,与其在几年后送给清寒家庭裁衣,不如现下降价卖得便宜些,直接将赚到之银两送给需要帮助之人,如此岂不更加实际?”她玉指在帐本上指点着,菱红小嘴飞快地说道。
“过了一年,便降个几成拍卖……”华泽兰沉吟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这倒是好主意,咱们待会儿再和周管家参详一下。”
“或者,将这些一年以上的布疋设个专区。客人若买一疋新帛,便可用便宜价格再买到一疋专区之布帛,如何?”华紫蓉水澪眸子像早晨露珠,清亮得很。
“好久没见你这般兴致勃勃了。”华泽兰笑望着这个脑筋一向灵活之妹子。
“我这一年没出福州城,早就闷坏了。一想到明日就要出远门,我一开心,什么主意点子便全都来了。况且,就要和胡大哥见面了,我们上回见面,是爹过世的时候……”华紫蓉一提到过世的爹,阳光般笑颜顿时黯淡而下,唇边小涡可怜地颤动着。
华泽兰心疼地伸手抚了下她的面颊,长叹了口气。
爹和小妹感情极好,两人经常一大一小地城里城外游玩。爹虽然训练妹子极严,却也极宠妹子,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