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天气便已暖得让人穿不住冬衫了。
印炜炜卷起白衬衫衣袖,走进“幸福”,耳上直径十公分的金色大圈圈耳环在鬈发间若隐若现地闪著金光,依然是她一贯出场时惊艳全场的姿态。
聂柏伦抬头对她一笑。
印炜炜微扬了下唇角,主动走到吧台前坐下。
聂柏伦给了她一杯水,让她清清嘴里味道,目光却不免在她毫无笑意的脸庞多停留了一会儿。
她不对劲!
印炜炜举起水杯,咕噜咕噜地把水全喝完了。
“你不是讨厌喝水吗?”聂柏珍凑上前来,惊呼出声,没见她喝过那么多水。
“因为我肚子饿了,我午餐没吃。”印炜炜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做三明治给你吃。”聂柏珍回到吧台后,快手准备起三明治来。
“谢谢。”印炜炜挤出一个微笑,趴在吧台上,闷闷地说道。
“怎么了?”聂柏伦问道。
“没事啊。”印炜炜摇头,金色大耳环一闪一闪著,映得她一双眸子水亮得很可疑。
“是吗?”聂柏伦没多问,转身在吧台里准备著饮品。
“这杯给你。”
三分钟后,一杯圆柱形透明玻璃杯被送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印炜炜好奇地问道。
“白毫乌龙,新产品。”他说。
“难怪你最近卯起来喝茶,原来是要帮炜炜做新产品啊。”聂柏珍低呼出声,也好奇地凑上前瞧。
印炜炜看著那杯茶,又抬头看著聂柏伦。
他黑夜般的眼眸沉静地看她,像是一个无形的大拥抱,紧紧地圈住了她。
她咬著唇,心窝热烘烘地想哭,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每次一看到聂柏伦,她就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也许是因为他那双黑眸总是很平静,唇边笑意总是不慌不乱地很能安抚人。也许是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而她和聂柏伦有缘,所以,她才会跟他这么无话不谈吧。
印炜炜捧起那杯白毫乌龙,用力地喝了一口,那温润茶香从舌尖一路漫至喉间,这杯茶好喝得让人鼻酸。
“这杯茶要用我的名字命名喔,就叫炜炜乌龙。”印炜炜大声地说道。
“好好笑,‘炜炜乌龙’一听就像是你这个人很鸟龙一样……”聂柏珍笑著说道。
印炜炜也笑著,笑得鬈发都颤动了,笑得整个身子都趴到吧台上,笑得眼泪无预警地“啪”地掉了下来。
聂柏珍吓到了,以为自己说错话,急得红了眼眶,拚命地扯著哥哥的袖子,要他出来安慰人。
“怎么了?”聂柏伦走出吧台,坐到印炜炜身边。
她没说话,豆大眼泪依然啪嗒啪嗒地掉在桌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你这里很难哭。”她说,依然没抬头,戴著好几个彩色手环的手腕紧抓著桌子。
“过来——”
聂柏伦走出吧台,拉起她的手,却因为她指尖的冰凉而一震。
他半推半拉著她向前,让她坐入吧台边一张石绿色藤椅里,先为她披上一条薄毯后,又将一只抱枕塞入她怀里。
聂柏珍惊讶地看了哥哥一眼——那是哥哥的专属座椅,除了她之外,谁都不许碰的。
“记得我上星期说过文姊的事情吗?就是和我很投缘的那个?”印炜炜红著眼看著他,轻声地说道。
“记得。”她说的,他都记得。
她说过,文姊是恶性肿瘤,麻醉药所能提供的效用其实已不大了。文姊每天被痛苦侵蚀得连觉都没法子好好睡,明明连说话都不甚有力气了,却是每日都要强打起精神,好让八十岁的老爸爸不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