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的天雀皇都总好像冷得可以将天地都冻结在一起。
街道上早已被冰雪覆盖了好几层,而出门行走的人这几天明显少了许多,家家开门的早市甚至推迟了开业的时辰。
好冷,冷得人不想动。
当朝阳的艳辉刚刚从天际升起的时候,有辆不同寻常的马车慢悠悠地从远处驶来。
这马车用雪白的锦缎和最坚韧的龙骨木做成,车帘上、窗框上还用白色的狐裘装饰保暖。
车夫穿着深蓝色锦袍,若不是因为现在小街上的人很少,只怕会立刻引起围观和猜测。
就算是京城的首富家都不曾有这样豪华的马车和这样讲究的车夫,来人是谁?
但是,这马车并不是到任何的官宦富豪之家,相反,它驶进了皇都中最隐密的百花街,这里是青楼楚馆所在,是醉生梦死的销金窟。
马车并没有停留在哪一家青楼的正门,它慢悠悠地转到了卧云阁的后门处,车夫下了车,在门板上轻轻拍了四下。
像是早已等候许久,小门立刻开了,有一个浓妆艳抹的鸨儿堆起笑容道:“福公子来了么?快请进!”
她乐颠颠地要过来搀扶,却被车夫用手臂一挡,“不必。”
车夫亲自掀开车帘,从里面走出的那位华服公子立刻让鸨儿的眼睛看得直了,纵然她见多识广,然而穷她一辈子阅人无数的经验也没有见过这样俊美又风流别致的人儿。
瞧瞧光这位公子身上那件纯色的白狐雪裘就不知价值几万金,同色同款的厚重的围脖和帽子虽然将他的俊脸遮去一部分,但他慵懒优雅的姿态,以及微微露出袖口、修剪得十分干净的手指都让人不禁屏息凝神,充满敬意。
福公子扶着车夫的手臂走下马车,没有瞥这鸨儿一眼,问道:“准备好了吗?”
“是、是,早先接到黄老板的消息后,小的就已经准备好了,公子里面请。”
鸨儿跑在前面,引领着福公子走进后院的内堂。
在那里,有一排年纪大约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正静静地站着,她们的容颜都很姣好,看得出以后必然是美人胚子,但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前途如何,一个个又都愁容满面。
鸨儿先进来,低声喝道:“你们要是不想留在这里接客,就不要哭丧着一张脸,有位有钱的公子可能要赎你们走,想不想走就看你们自己了!”
女孩子们立刻振奋精神,怀揣着一丝希望向门口看去。
福公子轻轻地走了进来,他的足音与他的人一样慵懒,带着无法言传的风韵,让人只是倾听都觉得心醉。
女孩子们看到是这样的公子,本来只有三分的希望立刻陡增到十分,全都站直了身体,抬起了头。
福公子的眼波从她们脸上一扫而过,点点头,“货色不错。”
他走到第一个女孩子面前,“把你的手伸出来。”
她有点羞怯地伸出一双手,因为天冷,手指冻成了红肿的萝卜。
他微蹙着眉,“难道你不知道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吗?如果没有一双美丽的手,如何能吸引得住男人的目光?”
她委屈地低声说:“我、我刚刚在厨房洗完碗……”
“芽儿,闭嘴!公子没有让你说话不准你开口!”鸨儿厉声喝道。
“该闭嘴的是你。”福公子淡淡地丢给鸨儿一句,“让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去做粗活,你不觉得罪过吗?”
鸨儿愣住,“可是公子……”
“她,我买下了。”他伸出修长整洁的手,在第一个女孩子的身前点了点。
他身后的车夫立刻拿出一张银票丢给鸨儿。
银票上的面额让鸨儿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是、是,公子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