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帐里,颖儿全身赤裸,她在周身穴处插上七七四十九根金针,助药力行进。她不想嫁给宝安公子。但皇后赐婚,她不能不嫁;少爷要她出阁,她不能说不,那么,一旦她走出靖远侯府,便与少爷无关了吧?她是清白女子,干净来干净去,怎容人玷污?
这五日她比谁都忙,采药开炉,不眠不休,终是让她炼出三颗回光丹。
回光丹,顾名思义,就是回光返照丹,服下药,她能立即陕复已失功力,然时效只有十二个时辰,时辰到,血脉逆行,身亡。
十二个时辰够了,够让她守住冰清玉洁身。
“小姐,该换嫁裳了。”丫头在帐帷外轻唤。
颖儿没应答,拔下,根根金针,收入皮囊中,她穿起单衣,将赤蝎粉系于腰袋内。今夜,谁都别想动她。
推开帐帷,她发现一屋子人,玉宁公主领来六名宫女和老妪,她下床,便被人拉进妆台前。
匀妆、梳头、更衣,她望着自己一身荣华富贵……
她居然成了公主?
了不起吧!金钗银簪插满头,玉环在腕间清脆响亮,串串晶莹玉润的珍珠环上颈子,她是公主。
玉宁公主走近她,拉起她的手,轻握。
“颖儿,咱们是真正的姊妹了,过往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大人大量,别同我计较。有空,我会过府去看你。有时间,你也别忘了常回娘家看我们,好不?”
公主语气诚挚,她希望和颖儿成为好朋友,因她是相公疼爱的颖儿啊!
扯扯唇,她想对公主挤出一抹笑,可惜,微笑泡上胆汁,苦得教人蹙眉。
门口站着一抹颀长身影,颖儿拾眼,眼光落入一潭深沉的湖水间。四目相交,都是千言万语……“啊,相公来了,你瞧,颖儿是不是美得教人不舍得眨眼?”公主发现宇渊,她攀上相公的手臂,将他带入房内。
定很美,颖儿匀上新娘妆,红嫩嫩的香腮,唇若花办,不知擦了什么,香气传来,隐去她身上的淡淡药香。
公主体贴,把宇渊推向颖儿。“大伙儿都出去吧,让相公和颖儿独谈。”
一会儿,人都走光了,空空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人。颖儿坐着,宇渊站在她身前,她垂下头,安静。来做什么呢?防她挑惹事端?安心,她不会。
半晌,宇渊开口:“你不要多想,乖乖出嫁,一切有我。”
一切有他?什么意思,他日,宝安公子腻厂、厌了,他要出头为她讨回公道?不需要,她的公道自己讨,不靠人帮忙。
坐到对面,勾起颖儿的下巴,发觉她平日苍白的脸色异常红润,是化妆的关系?
她凝望他,却恨上自己,少爷要将她送出去,她依然无法怨他。
大声骂他吧,骂他给了想像却又亲手打破幻想;骂他教她误解,误以为两人是女萝菟丝,生死缠绵,岂知,他们原是天南地北单飞客,难比翼双飞。
可,话含入舌间,吐不出。
“你说过,想恢复武功,回到从前,但不可能了。”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热烫,不再冰冷。
这话,她早知,从圣旨下,她便知两人之间,千山万水难飞渡。
“不过,我们有另一番选择,今夜过后。”他说得认真。
什么选择?他有公主、她属宝安公子,两人各觅幸福?摇头,这样的选择,她不要。
“对你,我别无所求,我只要你平安健康活着,答应我,好吗?”
颖儿摇头,允不了,活着难,平安健康更难。咬唇,她终于发出声音:“少爷,你快乐吗?”
“你在,我才会快乐。”他不欺瞒。
怎地又来诓人,他就不怕她再次误会,不怕她又奢望起三千宠爱在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