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芸?」
她不耐地翻了一个身。
「薄芸?薄芸?」
她将被单拉拢到头顶。
「薄──芸──电──话──」
如果高分贝在耳边嘶吼还能假装听不见,她的演技就太好了。
站在床边的薄荷紧迫盯人,直到她勉为其难地坐起身,哀叹着:「我听见了,妳叫得我作恶梦吔!」
薄荷将手机塞到她怀里,「日上三竿了,妳有三通未接来电。还有,妳该起床了,今天该到学校去一趟不是吗?」
她瞄了眼来电显示,立即合上手机盖,跳下床,冲进浴室漱洗。
她忘了,睡前该把来电答铃改成振动状态的,一旦不想接电话时,那倾诉般的歌声不致太引人瞩目,逼得自己不接也不行。这些天,当那熟悉的号码出现在手机视窗时,她就成了惊弓之鸟,成了暂时的聋子,假装手脚都很忙碌,理所当然地错过接听,唯有薄荷在时,这一招才行不通,薄荷会好心地替她接电话。
「薄芸,电话!」又一次!薄荷站在浴室门口,有股不得不听从的强势。
心跳暂停,她含糊心虚地答:「妳别管我的手机,我会回电的。」
「是长途电话,大伯打来的,他说妳如果还不滚过去听电话,他就坐今晚的夜车上来,看妳能逃到哪儿去。」
说的人面无表情,听的人胆颤心惊,她一蹦一跳出了浴室,赶紧从薄荷手中接过电话,特意闪到窥伺不到的角落接听。「喂」才蹦了半音,另一头火气十足的低抑男腔便迫不及待截断她的问候语。
「小芸,我废话不多说,再三个月就是薄荷生日,没忘吧?」明显地咬着牙根说话。
「知道,知道,怎么敢忘!我每天都在数馒头过日子好不好。」
「数馒头?数到一个晚上在外头鬼混?」
她委屈地瘪嘴,「那是意外,我也不想在外头过夜啊!都是杨仲南那混球──」
「杨仲南?不是说别再找那家伙了!」一声爆吼,她迅速拿远听筒。
「可是薄荷伤心──」
「所有的伤心都会过去,看紧一点她,别再出差错了!记住,不是属龙的,别让任何男人再靠近她!随时向我报告!」
非常果决地挂断。她苦恼不已地捧着头──这哪像父女的对话?她警官退休的父亲简直把她当卧底警察在对待!不能因为她从小只和街坊邻居的男孩子鬼混就认定她不需要温柔以待吧?
「我也是女人好不好,看不出来吗?」她咕哝着挂上电话。
「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妳太多虑了!」薄荷走过来,盯着她的胸围哂笑。
她抬起头,直瞪着二十多年来始终被小心呵护的一朵茉莉花,她有感而发,用力捧住那张毫不亚于杨仲南的美丽容颜,大声心理喊话:「加油,加油,加油,我们一起努力让杨仲南那混蛋后悔得喝杀虫剂,否则……」
一只手掩住她的嘴,面有薄瞋。「妳那天不必那么做的,有很多事妳不明白!」
「妳知道了?」一阵傻眼。
薄荷轻抿唇,「妳一直不回章先生电话,他打了好几通到店里找妳,我和他没有直接交集过,更别说是妳了,心里觉得奇怪,问起他,他毫不保留地说了,还代替杨仲南向我道歉。」
「呃?」她双眼发直。这男人到底想怎么样?她闪得很彻底了不是吗?
「妳放心,不会有以后了。拜妳的壮举所赐,杨仲南在家里躺了五天,并且严格下令,哪个员工让他发现光顾我们茶屋,一律开除!我想现在,他更加对我避之惟恐不及了。」
「嗄?」五天?全没料到没良心的家伙肠胃如此不堪一击,章志禾不会是为了这事找她吧?「妳不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