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抓下头上的湿布,用力甩向对面的墙壁,可是力气不足,落在了床前,而他自己则因扯到断裂的肋骨,痛得连抽冷气。
“果真是自作自受!”尉景轻声咒骂著,继续为他将腰肋绑紧。
“你去死吧!”他愤怒地回骂。无法将自己睁开眼睛看到昭君在这里时的那种沮丧说出来。他讨厌让她看到他被人揍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可怜样,他想像个男子汉那样走到地面前、让她离开他的生活,不要再给他和它的生活带来麻烦。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他也可以感觉到自己至少有两根肋骨断裂,因为连呼吸时,他都感到剧痛。他不能做所有的事,只能把全部的沮丧都发泄到朋友身上。
“我死了,谁给你请好郎中,谁照顾你啊?”看到他又能生气骂人了,尉景觉得很开心,也就不放弃奚落他的机会。
门外传来脚步声,蔡俊与一个满嘴胡须的中年壮汉进来,他是宫城戍将段成,也是高欢他们的顶头上司。
“小子,这次你又惹了什么麻烦?”段成抬起桌上的灯,凑近床边仔细查看他的伤,皱眉道:“噢,下手可真狠,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被人揍成这样吗?”
高欢感到脸上一阵火热,幸好瘀青掩饰了他的羞愧,他清清嗓子,努力想坐起来,可是却失败了,只是稍微变换了个姿势。“段爷,我很抱歉……”
“跟我不必客套。”段成打断他的话,把灯放回桌上,在床边坐下,严肃地看著他。“在怀朔初次见到你时,我就说过你相貌不凡,资质卓异,有朝一日定能出入头地。可是,如果你让自己死在一个妒夫手里,那我会非常失望看错了人!”
高欢的眼睛不自然地垂下,而他的朋友则十分惊讶。
“段爷,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不是恒安王府派来的吗?”尉景瞪著段成问。
蔡俊也很好奇。“他们警告六浑不许靠近郡主,不定王府的人,会是谁?”
“他们当然不是恒安王府的人,不过你们今晚为何在这儿?”段成问,眼睛看著高欢,并立刻明白他知道打他的人是谁,而且他不想让朋友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是有人送信让我们来的。”
“谁送的信?”高欢和段成转向他们,齐口询问。
“不知道,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厮传的口信。”
“那人是谁?”段成再次看著高欢,见后者眼里有与他相同的迷惑,便摇摇头道:“算了,别管那个了。不过你得忘记郡主,留著小命做大事吧!”
段成直率的话正是高欢的希望,但他知道要忘掉郡主,他根本做不到。
回到家的昭君心里始终有解不开的结,因此,她没让婢女去睡觉,而是听她说她所看到的高欢被打的经过。
“我一进院子就听到打斗声,从敞开的门窗看到好几个人影在晃动。我不敢进去,就悄悄躲在窗下偷看,看到三个男人围著高欢又骂又打,但他都没有还手。”
“他们骂了些什么?”昭君难以相信他宁愿挨打也不反击。
“奴婢听见‘贱民、臭水沟的烂泥’什么的,其中那个踢他的人还说:‘再敢靠近郡主,就杀了你!’”
昭君浑身一震。“他们果真是因为我而打他?”随即她仿佛寒冷般地抱住自己喃喃地说:“他们是谁?为什么不来找我而去打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去找他,要嫁给他的,难道……”昭君忽然一只手捂在嘴巴上,惊惧地说:“难道打他的人是……是我父……”
她的神态吓著了春水,春水伸手抓住她冰凉的手,连声安慰道:“不,那些人不是恒安王府的人,我看到了其中两人的脸,我知道他们是谁。”
“你知道?”昭君反手抓住她,那有力的抓捏让春水感到了疼痛。“快告诉我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