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瑄走了很久,走到天亮也没能回到自己寝宫,理所当然,今天的早朝又取消了。
百官们都很习惯,新帝不比旧皇,是个昏庸的主儿,日日在后宫里逗鸟、耍蛐蛐儿,连为皇须尽的传承子嗣都不做,能指望她干出什么好事?
只有步惊云知道,齐瑄一路走得有多辛苦。
她称不上体弱多病,还算健康,只是在胎里受了震荡,早产,天生的精气不足。
好几次,他看她走得气喘吁吁,想上前助她一臂之力,但她身上笼罩着一股萧瑟,几乎化成一堵冰墙,抗拒着他。
他可以强硬地接近她,抱她回宫,以他的能力,她反抗不了他,可他受够了她对他的厌恶。两人只要一相遇,总是争吵,好似永无止尽。
他不要她更讨厌他,只能忍着,提心吊胆地随身护卫她,叫她不再碰着、摔着、跌着。
她一路摇摇晃晃直到辰时初,她走进凤仪宫。
因为她没有贴身的内监服侍,所以她的起居饮食多半由皇后储笑梦负责。现下她累死了,需要一个人帮忙沐浴更衣、顺便舒活几下筋骨,储笑梦便成了最佳人选。
几乎是齐瑄踏入凤仪宫的瞬间,储笑梦便“飘”过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齐瑄吃了一惊。她想,她永远习惯不了储笑梦那种倏忽来去的现身方式。
“笑梦,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有时她会以为,世上传闻的鬼魅会不会都是像储笑梦这种轻功练到最高点,能够飞来飞去的武林高手扮的?
“好。”轻飘飘的声音,也不知道储笑梦听进去没有,反正跟她说什么,她十之八九都会点头,但做不做得到,天晓得。
储笑梦一见齐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替她宽衣。
“朕还要沐浴。”齐瑄累得连根手指都懒得动,任人摆布。“笑梦,你再帮朕捏两下,朕全身都痛。”
“好。”话音犹在耳边,她人已飘走。
“笑梦,走路出点声。”真是……存心吓死她吗?
再也顾不得仪态,齐瑄穿着单衣,半瘫在地上。言官爱骂,那就骂吧!了不起她下诏罪己嘛!
反正她懒于早朝、不批奏折,政务多由宰相、大将军负责,昏君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再多加几笔她也不在乎。
双手捧住脑袋,她喃喃自语:“我没见过那位美丽的刺客、我没见过那位美丽的刺客、我没见过那位美丽的刺客……”仿佛只要多念几次,昨日被行刺的事便如朝雾遇金阳,消失无踪。
既然没有行剌一事,也就没有死人了。
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不管是谁都可以活到自然老死。
“这是个幸福的世界——”她努力说服自己。
“热水已备妥,请皇上沭浴。”突然,储笑梦又飘回来了。
这次到齐瑄身边的时候,她特意跺了下脚,但这比她不出声时更恐怖,齐瑄吓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储笑梦弯腰抱起她,像抱着一个孩子。真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师妹,身手硬是要得。
齐瑄被剥光、送进了浴池里,温热的、淡黄色的水将她包裹。
她已经让储笑梦吓惯了,喘上两口气,很快便能回神,鼻间嗅进清雅的芬芳和一股药味,很舒服,好像将人从身体到心灵一起洗涤干净。
“这是什么?”宫里浴池的水是从百里外、清泉山上运送过来的温泉,听说对身体很好,她每天都洗,但也没有今天这种药浴舒服。
“药汤。”储笑梦说,在她身上的穴道上揉捏着,一股平和的真气透过指尖传进她体内,逐渐舒缓她的疲累。
“怎会有这玩意儿?”齐瑄打了个哈欠,被药汤和储笑梦的按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