磔磔琴声、音韵动人,随风而至,蔓延心间。
琴弦在指尖隐隐颤动,激荡出最温暖人心的乐曲。
琴堂内,几名年纪尚幼的小童,正有模有样的坐在琴台前,专注地习琴。
“缓、缓、缓……再缓些。”一手按着掌琴的小童手背上,司空睿耐着性子细心指导。“很好,就这样。”
曾几何时,那张漠不在乎的神态已被认真所取代,就像是终找回自己原有的模样,不再带着诓骗他人,连自个儿真心也得欺骗的面具。
当一切归于纯朴,不如往昔穿着华服、吃着珍馑,司空睿也依旧恰然自得,并且乐在其中。
“夫子,你说俺弹得好不好?”一个满脸鼻涕,模样粗鲁的小童大剌剌地问。
“好啊!比之前好很多了。”
司空睿摸摸他的头,这小子早先还相当顽劣不羁,亏冯怀音领他进琴堂里,利用琴艺陶冶他的身心,如今虽无法完全根除他的鲁莽性子,却已让人相当满意。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为人师表,以为自己会在官场中打滚一辈子,又甚至是与人勾心斗角终生,直到哪天遭人陷害,然后狼狈地退出。
司空睿一直认为,这是自己最终,也是最应得的下场,就如同他的父母那般,失势之后,心志消蚀、抑郁而终。
抬起头,他见到一道纤影立在门边,含笑地望着琴堂里认真习艺的孩子们。
那是将他从灰暗的泥沼中拉出的一双手,直到现在仍旧愿意紧紧地握住他,相互扶持直到终老。
自从当年诈死逃过一回,他立刻辞官归隐,带着冯怀音离开京城,远离那块是非之地,甚至让她与父母分隔两地。
对于冯怀音,司空睿是感到亏欠的。但他从未在她脸上看过一丝埋怨自己的表情,相反的却对他展颜欢笑,并且发自内心地爱恋着他。
“来!今日课就上到这边,明天继续。”司空睿话方说完,几个孩子便开心的冲出琴堂外又叫又跳的,留下两人失笑相对。
司空睿朝她伸手。“睡得可好?”这阵子,冯怀音变得很嗜睡,不睡到日上三竿她是醒不了的。
“做了个梦。”冯怀音乖顺地偎进他的怀里,揉着甫睡醒的双眼,模样仍旧像是当初未嫁他时的小姑娘一般。
只不过,司空睿最近觉得她好像和之前有所不同,但他总是说不上嘴,可似乎也是因那股韵味,让他变得更加迷恋她。
“走吧,咱们上饭馆用膳,你别辛苦了。”搂着她的肩,司空睿的溺爱是全心全意的。“饭后再去医堂见见大夫,你最近很嗜睡,可能是身子哪里有问题。”
“我……”冯怀音欲言又止,摇头拒绝。“你多想了。”
“去看看吧,好定我心神。”司空睿拥着她,两人成婚已有两年,却一如新婚时甜蜜。
曾经共同度过风雨的彼此,才能明白此时的平凡有多可贵。
“昨日我问过隔壁大婶,她问了我几个问题,和我说……”冯怀音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一向自在惯了,即便婚后他如她所愿的办了琴堂,甘愿教这些贫苦的孩子习琴,这些改变让冯怀音很感激,却不认为这时人生中突如其来的变数,让司空睿已做足准备。
“说什么?”他含笑,那双深邃的眼眸早褪去从前的轻浮,认真得令人安心。
冯怀音颤抖地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可能是……有孩子了。”她说得不安,更是在见到司空睿从笑脸转换成面无表情的模样时,吓坏了。
“你……说真的?”他低首望着她平坦的肚子,从困惑到迟疑,直到最后他终是忍不住大笑。“真的?”
冯怀音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不禁开心得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