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崔沣开口,何修远又道“第三进中堂位置是一栋三层塔楼,底层本来是方家祠堂,后来改了供奉孔孟先贤。但据打探,那里其实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眼下贡院被围得铁桶似的,你我又都是军中熟脸,不适宜正门出去,只能走密道。”
见他有理有据,崔沣便遵从安排不再多问。口中想谢,看看众人,又觉得谢字难以出口。在她已去的十数年人生中,几乎没有过这种带点惶恐的感激情绪,这陌生感令她对自己几乎起了怜意。随即想来日方长,待逃出生天,有机会必将回报,便不再过多纠结。
何修远和何澜齐率先走了出去,秦不弃落后半步凑近崔沣,低声道“勿信他人,见机行事”。
崔沣神色一凛,不置可否。
秦不弃眼神又一暗。
出了号舍,暮色深重,衙役们的尸身瘫倒在地。
四人顾不上惜别,一西一东,鸟分一般散开。
秦不弃趁人不注意,在死去的刘三儿手上刺了一剑才快步跟上何澜齐的步伐。
崔沣因腹中空空,神思大恸,又见地上瘫着不知死活的人,一时脚步发虚,踉跄了一下,幸亏被严阵以待的何修远接了一把才没摔倒。
触手是一片软糯,殷切而无人知晓的心意,寒冰一样的现实,争得你死我活,一片纷杂中,何修远清楚地知道,无论谁赢了,彩头都不会是这一片带着体温的衣角。
崔沣深深看了一眼发呆的何修远,轻轻挣开,一马当先地向前走去。
何修远看着前面挺直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快步跟上。
没多少路,果然看到一个锁着的西角门。
何修远上前一步,将“现打的”钥匙拿出来一一试过,终于在第四个时匹配上了,二人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拔了锁,慢慢推门查探一番后,二人闪身入内。
“啊——”忽然,二人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惊呼。极短促,仿佛刚一张口又生生将尾音吞掉,跟点了捻子后扔水里的炮仗似的。
何修远和崔沣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是焦躁,是何澜齐!
听声音,他们应该也已到了第四进院子。二人借着花木掩映,小心往东看去。可惜天几乎全黑了,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
崔沣道“他们应该遇到了麻烦,去看看。”
何修远没动,皱着眉头似乎难以抉择,最后他横下心来道“不管他们,先送你走。”
说着上前拉崔沣,他本来是要拉袖子,谁知崔沣正好抬手,便误打误撞握得向前了些。
天光晦暗,四野寂静,她的指尖正好落在他的掌心,崔沣只觉一股温热隔着布料包裹住自己冻得僵紫的手指。她贪恋这点温暖,却还是抽回手,坚定地说“不,去救澜齐。”
何修远无奈,答应了,示意崔沣先行。
崔沣看似转身,实则立刻回转。
何修远一记手刀将劈未劈,尴尬地默默收了手。
崔沣认真道“我知六哥,如六哥知我。如若今日澜齐因我涉险,即便我侥幸逃过一命,终生也是难安。”
何修远叹了口气,越过崔沣在前方带路,二人小心地钻花过木,一路向东。
何澜齐和秦不弃刚进了第四进院子就遭到了偷袭。
来人轻功极高,直到秦不齐受了一剑,他们才察觉“他”的存在。
这一剑毫不留情,顷刻间,秦不弃倒在血泊中,近乎昏迷。
何澜齐吓得跌坐到地上,惊骇地盯着黑衣人,即便在黑暗里,也能感觉到阵阵杀气。
她想,完了完了,今天要交代在这里。死前竟然连“来仙楼”的烤鸭也没吃上,还有香酥糕点,大嫂烤的梨
没想到,解决了秦不弃,黑